“我们去找一座桥。”
朱标朝橘非摆摆手,示意它呆在船上守着张子明等人不要乱跑,接着紧跟在刘伯温身后从船上跳下,踩在了岸边湿漉漉的泥土上。
“再过几天黑蛟就要化龙。”刘基掐指算了算,“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防止它走水伤人。”
“走水?”朱标愣了愣,“我以为那只是民间的传说。”
“它本来确实是的。很久以前龙还很多,近来已经一条都不剩了。纯种的龙属太难存活,大多都在出生不久后夭折。”
他们二人爬上一座山丘,因为翻山抄了近路的原因,那部分曲折的水路被抛在身后,节省很多时间,很快的,朱标就看到视野里出现了一座大石桥。
石桥在一个峡谷中,两侧的山势陡峭,直插云霄,好像有双无形的巨手从空中捏起了山峰,将它们向上拔起似的。
此处的地理情况与风景与先前大有不同,仅仅是一山之隔,变化竟如此之大,如果不是有人带路,很难想到还会有这种地方。
刘基继续道:“真龙虽没有了,其它龙倒还有很多。它们与马、蛇等妖生出来的杂龙数量不少。这类亚龙需修行一千年左右,掀起风浪由江水入东海,然后才能在雷鸣中化龙。”
“只不过这类龙属成功的几率也太低,化龙不成就得死,不化还能活很久,它们之中其实也没有太多肯去试的。久而久之,走水在民间与妖界就都成了传说。”
“如此说来,这一只黑蛟的心气还挺高。”
“如果我们不去阻拦,也许它真的能成事。”刘基笑了笑,“但化龙是在东海里的事情,走水可不是,到时江岸决堤,洪水倒灌,成千上万的百姓就会遭殃。”
“在它插手鄱阳湖决战前,我们就得把它杀了是不是?”
“杀了么……”刘基摸着胡子,“杀是不用杀的,太浪费。”
“浪费?”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距离石桥很近,石桥看起来有些年头,已经很久没人在上面行走,桥面布满了青苔,雕刻的纹路也都被风雨磨平了,不知是什么年代的什么人修建的,修在这荒山野岭又是为了什么。
“龙鳞、龙筋、龙皮、龙血、龙角,都是好东西啊。修炼了一千年的蛟龙,和真龙从身体上讲已经没什么差别了,也就是差一个龙魂。”
刘基提起蛟龙的态度简直就像提起了一只猪,好像在说猪皮、猪头、猪肚、猪肝、猪肋骨都能做菜似的。
朱标一边观察着眼前的石桥,一边听着刘伯温讲话,一心二用,眼里和耳朵里都接受到了令人震惊的消息,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问哪个。
“先生,这桥立在这里好像已经有三千多年了!”
刘基并不惊讶,指着桥下一根空空荡荡的铁索道:“看见那个没有?那里曾经挂着斩龙剑,只要亚龙走水而过,斩龙剑就会把它们的头斩下来!”
“龙血四溅,浸染石桥,每杀一条龙,斩龙剑与石桥就强上一分,愈杀愈强,三千来,就算是真龙也要怕它七八分。”
石桥前只有很少的河水流过,与其说这是河,不如说这是溪。人踩下去,溪水刚过脚面。
朱标也懒得脱鞋了,一路淌水过去到了桥下,盯着那条垂下的锁链直勾勾地看。
锁链大概有四寸宽,两丈长,上面冒着寒光,光是看着,都有一股肃杀之气传来。也许是桥替它挡下了这么多年的风吹日晒,才能让它崭新的好像是刚从铁匠铺里出来一般。
站在桥下简直仿佛是站在了另一个世界,阴凉冷清,寒意刺骨,外面还是盛夏,这里头却好像寒冬,若不是朱标已经算是修炼有成,恐怕得被冻出毛病来。
先生说得容易,现在这铁索下面并没有斩龙剑,还能有先前那样的威力么?
难道说剑在桥中,被隐秘的机关藏起来了?朱标踮着脚尖摸向锁链,他的眼里正闪着微微的金芒,如果说斩龙剑就在这里,他一定能够找到。
就在此时,朱标脚下的溪水突然动了起来,无数细小的水珠开始在水面上跳动,一圈圈涟漪顺着石桥向外扩散,短短几息,溪水竟就已断流,露出了石子铺成的河床。
朱标吃了一惊,迅速从桥底退出来,右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折扇,迅速扫视一圈,想要找到还未出现的敌人。
他抽空看了刘基一眼,见到他负手而立,静静看着石桥,也就明白估计没什么大问题,也把目光投在了石桥身上。
果然。石桥开始抖动起来,两侧的桥台突然从地里拔了出来。它就像一个埋在地下很多年的尸体,突然诈了尸,还没清醒,直挺挺的从棺材里坐起来。
刘伯温道:“公子不用担心,像此桥这样的灵物,是不会成妖的,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成了妖,也不能害人。”
他又补充道:“本就是人造出来镇妖的东西,又怎么会轻易违背本性?”
石桥桥面左右摇了摇,像一个人在摇动脑袋似的,紧接着,桥梁上的青石缝隙变动几下,幻化成两个半眯着的眼睛,下面又凭空多了一个分成两半的石砖——想必这就是嘴了。
至于其他的什么眉毛、鼻子之类的东西,不在石桥妖的考虑范围内,山沟里也没什么人,随便长长得了,那么讲究做什么。
“来者何人——”桥妖声如洪钟,喊出来的话在山谷里回荡,震得人耳膜都要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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