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那小顺点头如捣蒜,东家向来最体恤小的们。那依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您知道的。她那稻香园有连顺镖局给撑腰,且还开着一间珍味园,遇上事儿自有大把人帮忙。咱们
不就是间破酱园子吗?男人脸色一变,阴恻恻地笑了笑,小顺啊,你可知什么叫顾得上脑袋顾不上腚?
他招了招手,将那家丁唤到近前,附耳吩咐了几句。那小顺先是皱眉,继而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情态,连连答应,领命而去。
男人望着他渐渐走远,于是又捡了个芋头剥出皮肉慢慢吃,唇边挂着一抹笑。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有种恶狠狠的意味。
这晚,孟郁槐依旧是回来的迟了些,踏入院门时,孟老娘和花小麦已经吃完了晚饭,一个在前头收拾院子,另一个刚刚洗好澡,在房后晾衣裳。
花小麦肚子越来越大,眼瞧着是稳当了,轻易不会出纰漏,孟老娘对她的管束,便也不似从前那般严格。最近这一向,她和孟郁槐换下来的衣裳都是自己洗,不过三两件薄衫,累不着她,况且最近长了不少肉,她总觉得,还是多动一动,心里才能踏实些。
稻香园出了那样的糟心事,不用花小麦开口,孟某人一进门,就被孟老娘死死揪住了,爆豆子似的爽快利落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皱着脸道:你媳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一点点小事就唬得那样,在我跟前还装镇定。她揣着孩子,我看这事儿,你得多出把子力。
孟郁槐没料到自己不过一天没在家,就出了这种事,还正正好是在杨氏来做客时发生,心中便有些犯嘀咕,习惯性地把眉头一拧,撂下一句我去瞧瞧她,一径绕到房后。
其时,花小麦正将一件衣裳往绳子上搭,绳子牵得有点高,她那小个头委实有些吃力,左右看看,便搬了块石头来,一脚踩上去。
孟郁槐绕过来,一眼就看见她摇摇晃晃地在那里折腾,不由得吃了一吓,三两步冲过去把人拦腰抱下来,一把将她手中的湿衣裳扯过去,凶巴巴道:你是不是想挨揍?够不着不会叫娘搭把手么?
花小麦从他身上出溜下来,也不答他的话,嘻嘻一笑:回来了?通身都是酒气,今儿又和人应酬了吧?我和娘不知道你能不能回来吃饭,还从珍味园里带了菜回来,是我做的,你要是觉得饿,我就去给你热热。
还笑得出?孟某人睨她一眼,在我跟前硬撑甚么?今日的事,娘都跟我说了。
我没硬撑。花小麦耸耸肩,认认真真地道,实话说,下晌这事刚发生的时候,我的确气得不轻,满心里只觉得恼火,可现在,我已经好多了。我想的明白,咱又没做错事儿,不理亏,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难受,那不是正中对方的下怀吗?我偏要高高兴兴的,为了那种人生气,不值当。
这是真话?孟郁槐一挑眉。
我哄你做什么?花小麦对他翘了翘嘴角。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孟某人松了口气,一鼓作气把盆子里的衣裳晾好,牵了她的手,走,咱回屋去说。
两人于是回了房,点上灯。
孟郁槐就在桌边坐了,将花小麦横抱在腿上,眉尖一蹙:你沉了。
花小麦立刻不答应,指着自己的肚子理直气壮地道:喂,孟镖头,我请你搞清楚,明明是他沉我说你是不是找架吵啊?
孟郁槐笑不可仰,万分敷衍地摆摆手:行行,是他沉,都是他连累了你,咱们说正事。听娘说,下午那二人,不是只讹钱那么简单,反而像是受人指使?
嗯。花小麦就十分笃定地点点头,他俩管我要了两吊钱,走了之后,我就让小耗子在后头跟着,看见他们进了县城,钻到了天胜街里。那天胜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不用我告诉你了吧?我敢说,这一回肯定是有同行看我不顺眼,想让我吃苦头。
孟郁槐对此很是认同,将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在心中细细琢磨了片刻,迟疑着道:我是不愿往那上头想,可我记得前几日你去城中瞧邢大夫,回来告诉我说你遇上了赵老爷,还被他酸了两句,依你看,会不会
这番话,他说的真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那赵老爷是柯震武的老友,这些年,孟郁槐虽不算与他有什么交情,却也往来频密,称得上十分熟悉。若这事真是他打发人所为,保不齐会把柯震武也牵扯进来。
那老头已经铁了心回家歇着颐养天年了,这要是再把他往这淌浑水里拖
花小麦抬头看了他一眼,搂住他脖子小声道:我觉得这事儿应该跟赵老爷没关系。他要是真打算在暗地里耍小伎俩,前两天大概就不会在我面前,说那些个酸话了。
有理。孟郁槐应了一声,况且那二人虽跑去了天胜街,却也不能肯定,正主就一定是在那里做买卖的,保不齐是个障眼法。得了,明天我便去查查
你别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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