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竟然还有赵婆子!”
这队人穿街过巷,沈屹眸光渐冷,看着为首的那个人牙子,“当初我买下府里第一批伺候的下人,就是经他的手。”那时候为了成婚,沈屹问了同僚,经人介绍后从此人手里买了些下人婢女。
“第一批下人?赵婆子?”谢黛宁仔细一看,还真是她,跟在最后面正在叱骂那些女子。当初她没多久就被打发走了,但是她大闹后宅,还跟三娘吵架,谢黛宁清楚的记得那张脸。
“这赵婆子不是被卖的吗?怎么突然成了人牙子了?难道她之前进咱们家并不简单?”谢黛宁突然想起什么,瞳孔微缩,转脸对沈屹急道,“师兄你记得我跟你提起的那个案子吗,京郊有四户人家不约而同的丢了闺女,都在五日内发生,而且事后全无踪迹,你当时说怕是一伙组织缜密的人贩子干的,我便派人去京外追查,可一丝线索也无,你看眼前这伙人如此嚣张,这事儿难说不是京城的人牙子干的!”
沈屹面容也严肃起来,细思的确不无可能,他沉吟着“嗯”了一声,若是简单的拐卖,倒不必担心,就怕背后不简单,正想着忽然见人群里柯钺冒了出来,冲着他微微点头。
……
两人买好了东西回府,吃罢饭歇了片刻又一起归置,略一翻检才发现一不小心买多了,彩纸就选了十七八种颜色,更别提其他的,沈屹不由好笑道:“这些纸上百盏灯都做得出来了,也不知你打算做几盏灯?到时候可别抱怨手疼。”
谢黛宁没好气的瞥他一眼,这人还敢说,他倒是没买多,可他尽挑贵的买,但凡他看上的一准儿是摊子上最贵的,如此花的钱可比她多多了,当初在书院还真以为他是个贫寒学子,结果婚后才发现,这人骨子里带着的还是公府公子的习惯。
翻检完了,又商议好第二日一起做灯,谢黛宁忽然想起他今日进宫,却不知为了何事,于是便问了两句。
沈屹本不想说,哄了一会儿糊弄不了,只得道:“过几日元宵皇上要宴请百官,今日召见是告诉我想补偿沈家,在宴席上宣布赐给沈家一个爵位。”
谢黛宁慢慢瞪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沈屹脸上并无太多喜意,连目光也幽深几分,看着她缓缓道:“我拒绝了。”
“这是为何?”谢黛宁不解。
沈屹其实是不想她担心的,但谢黛宁是个看似疏阔,却心事多心思细的人,若是瞒她,日后不怕她生气,却怕她为自己忧心,他思量片刻,道:“记得前段日子找到的军饷吧,数目巨大,足抵得上大烨数年的税赋,这件事已经传到了北狄,那边隐隐异动,生怕大烨靠着这些钱财整顿军备,以报当年之仇。”
这件事是朝廷的机密,探子报上来,知道的只有宣帝,几个老臣和他,不过也瞒不了太久,边境已有小股散军骚扰掠夺,一旦对方探出虚实,开春后青黄不接恐怕便会大规模开始劫掠,到那时战事一触即发。
再想到他拒绝了封爵,想做什么不言而喻——沈家靠军功起身,沈家所有儿郎的心里,都有一个将军梦!
“师兄,你是想——上战场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微颤抖,可是却并不是惧怕。
沈屹心里一紧,忙把人圈入怀里柔声解释:“我是有这个想法,虽然现在进了翰林院,但要有所成就怕还要几年辛苦,而靠着帝王对沈家的愧疚之心得到爵位,又终究不稳,军功却不同……”
不等他说完,谢黛宁伸出手指止住他,“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都会支持你!”
……
京城的繁华喧闹一如往昔,普通百姓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地,一股股骑兵正在集结起来,马蹄踏过结霜的枯草,朝着南边不断逼近。
到了元宵节这天,白天又是晴好的天气,太阳刚落下去,天空还是一片迷蒙绚丽的颜色,彩灯已经悬挂起来,点点灯火将整个京城点亮,像一个巨大而华美的梦一般。
这几日并未开朝,但是消息已经越来越多,沈屹每天都会入宫议事,今儿他仍旧坐在御案下方的一张小小方桌前,听宣帝口述之后,整理拟定正式旨意。
御书房里议事的大臣一一离去,宣帝看了一眼天色,忽然问景祥道:“今儿是十五?”
景祥道:“回皇上的话,是十五了。”
宣帝轻轻叹息,“差点忘了,答应贵妃到城楼上赏灯。”他看着仍旧执笔等待的沈屹,笑道,“今儿就先这样吧,你也早点回去陪陪夫人……或者,朕传旨让她进宫,一道上城楼赏灯如何?”
沈屹起身,缓声道:“谢过皇上美意,只是臣答应带阿宁去灯市,所以……”
宣帝一愣,随即便笑道:“那还不快走?!”
沈屹施礼:“谢过皇上。”说罢整理好了笔墨和文卷之后,才退了下去。
见他身影消失在帘幕之后,宣帝才对景祥道:“也是,城楼远望,哪里比得上在灯市里畅游来的热闹?”似是想起做亲王时的旧事,又愣了片刻功夫,这才吩咐起驾去毓秀宫。
沈屹这边一出宫门,还没来得及上自家马车,就见柯钺牵了黑咪迎上来急急禀报:“公子,暗卫回报说柯鸣和那个疤面人要出城了,今儿闹元宵四门守备不严,他们拉了一车的东西,也许就是……”
沈屹愣了愣,心道终于来了,叹息一声吩咐道,“跟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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