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骤然没了声。
谁不知道贝勒爷与太子爷关系不好,也不甚喜欢皇长孙,福晋与她们谈论小爷的时候,回回都避着来。婢女们脸色一白,这个时辰,没有通报,贝勒爷怎会出现在这里?!
胤禔看着她们,冷冷道:“退下。”
婢女恐惧地低下头,大福晋笑容渐淡,在心里暗叹一声,温和道:“退下吧。”
不一会儿,房里只剩夫妻二人。
因着养猪手册的事儿,他本就心情不虞,没想前来寻求福晋的安慰,反倒在心上插了一刀。胤禔闭了闭眼,从牙缝挤出一句话:“我竟不知晓,福晋何时与弘晏这般亲厚了?”
大福晋垂下眼,没说话。
胤禔怒极而笑,连说三声好,“侄儿真是好本事。一本妆容定制,引得福晋心向外人,怕是连自家爷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
大贝勒又急又气,想要一个解释,恍惚间觉得讽刺,觉得这与背叛没什么分别。他与胤礽相看两厌、水火不容,福晋难不成不知道?
空气瞬间变得凝滞,大福晋抬眼望去,也不辩解,眉间显出浓厚的疲累。
她轻声问:“额娘受罚,明珠罢官,皇恩不复从前,到了这个境地,爷还在期盼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胤禔浑身一颤,死死盯着她,厉声道:“伊尔根觉罗氏,你放肆!”
“放肆?妾身想说这话很久了。”大福晋咳嗽一声,不闪不避,渐渐湿了眼眶,“爷还在坚持什么?不过不甘心作祟,想着赢过太子,赢过正统。您使出诸多手段,可有效用?收手吧。”
“妾身更没有心向外人。弘晏惦记着我,给了我这副面容,我如何不能感激,如何不能有纯粹的喜爱?”她流着眼泪,豁出去道,“是爷魔怔了!”
这话简直揭开了他的脸面,没留下半点余地。
胤禔容色由青转紫,气得嘴唇都在哆嗦,踉跄着后退一步,“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你的心里话。”
“禁足”二字就要脱口而出,到底咽进了嗓子里。他红着眼低吼一声:“来人!福晋身子不好,理当修养几日。遣人把守正院,不许奴才进出,若有违令,爷剐了你们的皮!”
说罢拂袖而去。
掀开帘的那一刻,大福晋望着他的背影,平静道:“妾身活不了多少时日。孩子们没了额娘,不能没有阿玛,还望爷三思。”
这话让盛怒的大贝勒听着,与火上浇油没什么区别。胤禔脚步微顿,沉沉笑了一声,“福晋怕是不能如意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大福晋合上眼,骤然失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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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猪手册》发行的第三日。
元宝养猪养出一番成就,连带着亲爹受益,太子别提多高兴,差点维持不住储君的风度。何况功劳还有他的一份,这是皇上夸他都不能比拟的满足,总而言之一句话:被儿子带飞的感觉真好。
眼瞧太子回到毓庆宫,就像变脸似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跟,太子妃:“……”
人前人后两幅模样,爷不累么?
有太子妃的委婉提醒,太子爷轻咳一声,终于恢复往日稳重。
除了元宝老往皇庄去,如今都快一个半月,养猪爱好还没有发生改变;太子再也没有其他‘烦心事’,于是乎,往日敏锐的嗅觉失了灵,五爷这个地下知己依旧藏得好好的,成日与弘晏暗通款曲、暗渡陈仓,日子过得美滋滋。
更美滋滋的来了。取得了知己名分,五福晋一个高兴,终于放了五爷进门,不再让他下池捉王八,还少见地给了好脸色,那是发自内心的。
书房里的王八数量,终于保持在八只,五爷感动得不知所措,感动过后干劲更足,除了傍晚回宫,成日扑在皇庄里头,堪称劳模代表。
四爷八爷几个,尽管思念知己,拈酸老五与弘晏的相处时间,也知制作手册的重要性,有志一同地偃旗息鼓,偶尔去皇庄转转。
九爷一边读书,一边圆满完成知己交托的任务,忙得头发掉了好几根。《化妆大全》在京城火热开售,引得姑娘夫人竞相疯狂,赚来的银两,六成落进弘晏的小金库,其余为九爷的毛衣大业添砖加瓦,看得十爷眼热不已,想要寻求加盟——
然后在演武场,被九爷踹了个四脚朝天,并附两个字:“呵呵。”
定下福晋的人,不配和他说话。
十爷:“……”九哥这是吃炮仗了?
皇上太后正式转驾畅春园,见《养猪手册》反响热烈,弘晏放下提着的心,重新回到庄子里。
如今的皇庄,模样远胜从前。上进有才的农事官,懂得给动物治病的高人,甚至两位随行太医,全被皇上打包送来;更别提畜棚的规模,日日都在扩建。
弘晏来时太阳高挂,五爷额间有着汗水,见了他赶忙道:“山下送来两头牛,浑身用黑布掩盖,五叔瞧它没进皇庄,反倒进了最右侧的庄子。”
“这是侄儿吩咐的,”弘晏神秘一笑,解释说,“它们生了病,不好与健康同伴待在一处。”
五爷困惑不解,正想问问用途,就见弘晏叫上两位太医,几位兽医,牵起猪崽奔出皇庄,背影透着迫不及待,“五叔莫急,很快您就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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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贝勒府,正院。
四格格今年三岁,与弘昱分头住在两间暖阁,此时被大贝勒抱着,和弟弟一块玩耍。瞧着孩子们的笑容,胤禔越发觉得心头酸涩,放下女儿走到外间,“福晋可有遣人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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