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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9)
    孙公公回过头,微笑道:王妃,怎么了?
    江倦幽幽地问他:你说
    有件事情我很好奇,有点想弄清楚,可是这件事又好像只是一件小事,问起来好奇怪,我要不要问啊?
    孙公公一怔,他斟酌片刻,对江倦说:王妃您身份尊贵,无论是何事,只要入了您的眼,就不算是小事,您自然是该弄清楚的。
    停顿片刻,孙公公又对他说:您是王妃,您想做什么都有道理,无人可以置喙。
    江倦眨了眨眼睛,王爷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思索几秒,江倦决定不折磨自己了。
    他要去折磨王爷。反正是王爷说的,让他嚣张一点,惹了他不高兴,不必顾及什么,只管发落便是。
    那他就不客气了。
    江倦想开了,他点点头,真心实意道:谢谢你。
    孙公公笑着摇摇头,又回过头来,替江倦照着前面的路,领着他走入花园。
    凉亭内,掌灯的丫鬟站了一排,男人姿态闲散坐在一旁,正往湖中投着果仁,锦鲤拖着红尾巴汇聚,水花浮动,哗啦一声又一声。
    王爷。
    江倦唤了他一声,薛放离也没抬头,只是把手中的果仁一把全然洒下,这才说:回府?
    你先等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薛放离眉头一动,这才望向他。
    你
    江倦觉得好难启齿,憋了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来。
    薛放离好整以暇道:嗯?本王什么?
    江倦低下头,就是
    凉亭外,牡丹花开得正盛,甚至还有几丛斜斜伸入,枝头的花苞层层叠叠,颜色艳得惊人,江倦伸出手,一片一片地往下摘花瓣。
    你怎么还背着我见我哥哥啊?
    挺没必要的,可江倦就是想知道,他鼓起勇气问出来,从头到尾都不敢抬头,还在对牡丹花下毒手,用以缓解自己的紧张。
    你说他与你说我的不是,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江倦声音很轻,轻到好似风一吹,就会散开来。
    可薛放离却还是听见了。
    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也都好似挠在他的心上,薛放离意识到了什么,怔怔地看着江倦,许久,他轻轻地笑了。
    本来就很不好意思,王爷还笑他,江倦要烦死了,你笑什么啊。
    又不是什么不能问的秘密。
    薛放离悠悠然地说:你确实可以问。
    江倦瞅他一眼,那你快说啊。
    薛放离垂下眼,定定地望着江倦,他嗓音偏低却又很有质感,为什么你问,本王就要说?
    因为
    我是你的王妃。
    是你让我嚣张一点的。
    江倦睫毛动了一下,忽然有点心慌,这些话他怎么也没法说出口。
    嗯?
    薛放离追问:怎么不说话?
    话音落下,薛放离伸出手,轻轻抬起了江倦的下颌,火光摇曳中,少年脸庞清艳动人,薛放离与他对望,又缓缓地开了口。
    你可以问,本王也可以不说。除非
    薛放离笑得漫不经心,喊一声夫君听听吧。
    第57章 想做咸鱼第57天
    夫君。
    江倦的手一下失了轻重,扑簌一声,花瓣被拽下,牡丹花丛在夜色中摇摆,枝叶发出一阵婆娑轻响。
    他的心也好似漏掉了一拍。
    喊什么夫君啊,有什么好喊的。
    好奇怪,他才不要这样喊。
    不过江倦强装镇定道:啊?喊什么?
    薛放离望他一眼,懒洋洋地吐出两个字,夫人。
    江倦立刻应下声来,哎啊?
    江倦:???
    他倏地睁大眼睛,本想套路王爷,结果套路不成却被王爷反套路,江倦有点傻眼,呆愣愣地看着他。
    薛放离掀起殷红的唇,又无声地笑了。
    心跳得太大声,也太吵了,江倦就觉得好烦,也好懊恼,于是他抬起手,恼羞成怒地甩了薛放离一脸的牡丹花瓣。
    你好烦啊。
    说完,江倦扭头就走。
    薛放离眉头轻抬,被兜头甩下一脸花瓣也不恼,只是伸手悠悠然地拂去,他神色愉悦至极,笑得也很轻。
    江倦又听见了,他背对着薛放离停下脚步,就算看不见也要管一下,你不许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啊。
    他很大声地抱怨,薛放离缓缓地向他走来,嗓音低沉得动听,你近来倒是越发的大胆了,竟还管到了本王的头上。
    本王见了谁要管,本王笑不笑也要管。
    江倦为自己辩解:我就是随便问问,谁要管你。
    是吗薛放离颔首,你想知道,说与你倒也无妨。但你又说只是随便问问,似乎也不是很想知道,那便算了。
    江倦:
    他想知道啊。
    不行。
    他都被笑成这样了,他得忍住。
    他也是要面子的。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江倦抿了抿嘴,假装一点也不在意。
    这一次,没有花瓣再给江倦薅,他也不能再甩薛放离一脸花瓣,江倦只好低下头,对地上的影子下手。
    他一下一下地踩上薛放离的影子。
    让你笑。
    让你不说。
    让你想听夫君。
    让你乱喊夫人。
    江倦睫毛一颤,步子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
    薛放离回头看他,江倦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摇了摇头,他揉了揉发烫的耳朵,自己先坐上了马车。
    王爷好烦。
    他真的好烦啊。
    江倦觉得气氛好奇怪,从头到尾都好奇怪,可又说不上究竟哪里奇怪。
    他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只确定了一件事情。
    他们之间,有事没事,奇不奇怪,反正都是王爷的错,怪不到他头上。
    骂王爷就对了。
    王爷就是烦人。
    回了王府,时辰已经不早了,兰亭伺候着江倦睡下。
    事实证明,好奇心会害死猫,也会害得咸鱼失眠。
    从来倒头就睡的江倦,这一晚,怎么也没有睡意,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滚来滚去,江倦自认为动静很小,可没多久,他就被一把拉入了怀中,摁得很紧。
    薛放离:怎么了?
    江倦:我睡不着。
    薛放离嗯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江倦的后颈,舒服是挺舒服的,可江倦心里装的有事情,再怎么哄他也无济于事,江倦纠结地说:王爷
    嗯?
    我
    他又吞吞吐吐起来。
    江倦很后悔,真的后悔。
    他好想知道王爷究竟什么时候见的主角受。
    他想知道,他真的好想知道。
    想到这里,江倦开始了自我反思。
    这不应当。
    他是一条成熟的咸鱼,怎么会如此幼稚和小气。
    大度一点。
    王爷背着他见主角受,没什么大不了。
    可放在晋江文学城,王爷这都算不守男德的行为了,他会被刷负好几百条!
    薛放离揽着江倦,他低头嗅着少年身上的气息,尽管对江倦的反常心知肚明,薛放离也还是悠悠然地说:该不会还是想问本王何时见的二公子吧?
    不是不想知道吗?
    江倦:
    可恶,又被堵死了。
    江倦想知道得要命,可他也要面子,只好郁闷地说:当然不是。
    薛放离轻笑一声,不是就好好睡觉。
    这怎么可能睡得着啊,江倦把头埋进薛放离的怀里,没一会儿就又抬了起来,慢吞吞地问他:王爷,你睡着了吗?
    薛放离没搭腔,只是伸手轻轻捏住了他的脸,到底想说什么?
    我
    黑暗中,薛放离垂眼望他片刻,唇角掀起,笑得颇为恶劣,可他的语气却听不出分毫。
    晚宴上你只吃了些蟹肉,可是又饿了?
    江倦一点也不饿,可是他能怎么办,他只好小幅度地点头,自暴自弃地说:嗯,我饿了。
    薛放离颔首,把江倦从怀中放开,点燃了烛火。
    凉风院一亮起来,守在院外的丫鬟便敲开了门,薛放离吩咐道:备膳。
    等一下。
    这么晚了,江倦没什么食欲,饭菜真的端上来了,他也吃不了,江倦只好硬着头皮改口道:王爷,我又不饿了。
    薛放离回头望他,眼皮轻垂,面上倒没有任何不悦,语气状似不解道:你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从在宴会起,就不太高兴。
    江倦回忆了一下,也没有很不高兴吧?
    薛放离却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停顿片刻,薛放离若有所思道:若非在长公主府上,你说只是随口一问,本王只怕是会误会你介意本王与二公子见面。
    江倦:
    好,又把他的话堵死了。
    江倦安详地躺回床上,伸出手去拽珠串。
    珠帘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江倦叹了一口气,扭过头去,轻轻地往扶手上撞。
    他也要面子啊。
    可是他都失眠了。
    江倦想得出神,砰的一下,没控制好力道,这一下撞得颇重,他啊了一声,捂住额头坐了起来,江倦蹙起眉说:好疼。
    下一刻,江倦捂住额头的手被拿开,脸也被人抬起来,薛放离低头端详他片刻,额头倒是没有见血,只是红了一片。
    手指轻轻抚上江倦的额头,薛放离终于放弃再逗弄他了,他垂下眼里,语气遗憾道:想听你说句实话,怎么与你不再弄伤自己一样难。
    小骗子。
    江倦愣了一下,啊?
    薛放离缓缓道:不是想知道本王何时见的二公子吗?
    这一晚上,你说了多少次谎?
    江倦下意识辩解道:也没有很多次吧。
    停顿一小会儿,江倦又反应过来什么,不可思议地问他:王爷,你知道啊。
    薛放离颔首,是啊,本王知道。
    本王想看看,你的嘴究竟有多硬。
    江倦:
    亏他还纠结了这么久。
    王爷从头到尾都在看他的笑话吧?
    你怎么这样啊。
    江倦有点恼羞成怒了,什么我骗你,你不也一直在明知故问。
    薛放离低笑一声,并不搭腔,只是问他:本王再问你一遍,想不想知道?
    江倦觑他一眼,他最后的一丝尊严让他选择含糊不清地开口道:你说呢。
    让本王来说?薛放离徐徐道,本王觉得你不想知道。
    江倦:
    想知道我想知道,江倦不装了,他摊牌了,你什么时候偷偷见的我哥哥?
    江倦强调道:我也没有介意,我只是好奇。
    还在嘴硬。
    薛放离轻笑一声,仍是没有立刻回答,他问江倦:可还记得本王是怎么与你说的?
    江倦眨眨眼睛,啊?
    薛放离饶有兴趣道:喊一声夫君听听。
    江倦想了一下,镇定地说:你先说。我来做一会儿心理准备。
    薛放离:嗯?当真?
    江倦点头,嗯,真的,比珍珠还真,你快说。
    薛放离抬眉望他,神情似笑非笑,江倦不忍了,作势晃他几下,你快点老实交代。再不说,我就当你心虚处理,不和你过了。
    都不想与他过了,薛放离自然不能再吊江倦的胃口,他语气轻描淡写道:带你去百花园那一日,你在睡觉,他误入海棠苑,与本王说了几句话。
    江倦:?
    江倦:就这???
    不然呢?薛放离望着他,笑笑地说:夫人管得这样严,本王又岂敢外出拈花惹草,何况自从你入了离王府,本王何日不是爱不释手?
    江倦:???
    他居然为这茶饭不思,还失了眠?
    江倦失去了梦想,再一次缓缓地躺平。
    薛放离问他:不是喊夫君吗?
    江倦耍赖道:我说会喊,又没说会今天喊,明天再说吧。
    早料到他会耍赖,薛放离倒也不意外,只是哼笑一声。
    今日只是喊一声夫君,明日就说不定了。
    江倦躺下没多久,又想起什么,重新坐起来,他瞅一眼薛放离,对他说:王爷,现在轮到我跟你算账了吧?
    你看了我一个晚上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