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床沿延伸……延伸……
“是我……把你养大的啊……”薛快雪嘴角蠕动,诅咒般重复着说过一遍又一遍的话。
“阿沅……你不能让我……死……”
“阿沅……救救我……救救我啊……”
救救我……救救我……她不停不停地重复着,两只凹陷的眼眶中泛灰的眼珠什么也看不见,可就是这样空隆隆的,才最令人胆寒。
明月辉胃部翻腾,实在忍不住喉咙的那股呕意,捂嘴急急跑了出去。
上次看到薛快雪,她明明不是这样的。两颊还有点肉,虽是晦气了点,可人也是清清丽丽的。
如今……明月辉对着那张几乎只剩下骨架的脸,连一点基本的厌恶和恨意都冒不出来。
只是觉得,薛快雪可怜又可悲。
“殿下……殿下……”院子里花枝颤动,医女急急忙忙追了出来,手中举过一枚小小玉瓶,“这是奴婢做的清口丸,服下会好一些。”
明月辉颔首,接过那碧玉小瓶,掀开塞子,倒了两枚小小的丸子出来,放进嘴里。
薄荷的香味刹那间冲刺味蕾,还含存了点梅子的酸甜。
她重重吸了一口气,半倚长廊边,“这个,可以送我吗?”
她说着,摇了摇碧玉小瓶。
医女拼命点了点头。
“以后多做点,好吃的。”明月辉勉力笑了笑。
那小医女见自己精心制作的小玩意儿被王妃夸赞了,激动得都快哭了出来。
“之前晋王……是不是经常来这儿?”明月辉见小医女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看似随意,却切中要害地问。
医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明月辉的神情,点了点头,”晋王每日都会来探望薛娘子,更多的是与我等讨论病情yào方,。“
“不过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医女怕明月辉吃味,又赶紧补充道。
”他……今日来了吗?”明月辉又问。
“来了……今日傍晚来过一趟,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医女回答。
“什么?!”明月辉从长廊边弹起来。
司马沅要出去?薛快雪都病成这样了,他不好好守着,还能去哪里?
“他说了要去哪里,要去多久么?”明月辉眼睛盯着医女,赶紧问。
医女被明月辉的反应吓到了,赶紧跪下来回答:“晋王说……少则五六天,多则八|九天。”
“别跪了,别跪了,起来。”明月辉最烦别人这般胆战心惊地怕她了,她又不是洪水猛兽。
可她这时候也没法关心眼前胆战心惊的医女,她更关心的是司马沅——
少则五六天,多则八|九天。
明明薛快雪还只有半月的寿命,他竟然还决心去这么长时间。之前每日他都会往她的窗台上放花束,说明之前每一次去的地方都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