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一句时尔,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送你去医院的人不是白嘉宴,而是他。
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最终他也只是委婉劝了一句:“时尔,人生真的很短暂,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不要为难自己。”
时尔低头笑了笑,反问:“简医生,你就是凭借这个人生信条才能接受顾延的存在吗?”
简照南耸了耸肩,没有否认,他说:“因为我明白什么对我最重要,等你把最重要的人攥在手心里,就会发现其他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比不上对方的一个笑。”
时尔叹:“皮皮好福气。”
话说起来轻巧,可世事哪有那么容易,饶是简照南也是历经过一番苦痛折磨才求得真经,时尔以为自己忘记了、放下了,可当眼泪浸湿她的手心她方才明白,她甚至连睁眼的勇气都不存在。
不是人人都想把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攥在手心的。
时尔她明白,既然有些事情她放不下,那么那个人,她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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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将至
初春的深圳,空气里仍旧带着冬日里难以消散的潮湿和寒意,空调和保湿器一同吞云吐雾,时尔从睡梦中苏醒,眼前就是在她胸前缩成一团的雪茄,难怪她梦里都会觉得胸闷气涨。
雪茄见她睁了眼,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伸出小白手套碰了碰她的脸,可怜兮兮的喵了两声。
看来是饿了。
时尔认命的起床,没成想就算不工作还要在家奶孩子,打开雪茄的食物柜,时尔的手一顿,里面还有很多白嘉宴添置的罐头和营养膏,其实从一定程度上来说,白嘉宴对雪茄甚至比她还要用心。
雪茄见她愣住了,记得自己站起来去扒拉猫粮盒子,叫的好不委屈。
“别动,小爪子拿下去。”时尔轻轻地拍了下雪茄的手,给小家伙开了个罐头。
伺候完它,时尔才得空去刷牙洗脸,往脸上掬了最后一捧水,她抬头仔仔细细的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面容似是一如既往,可分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或许是眼睛,它带着难以消散的沉寂和疲惫,好像再也很难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她的目光。
还不到三十岁,她已经已经有了人到中年之患。
奢求的不再是浮夸趣味,不再是生死相随,只愿自在平凡,守着自己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安全感和自家小毛孩,这就已经是她的平安顺遂。
牛奶热好了,时尔捧着马克杯站到了窗边,隔着一层淡色的窗纱,能看到街道上过往的车辆和人群,现下已经过了早班高峰期,所以并不拥堵,还能看到拉着小车慢悠悠走着去购物的奶奶和遛狗的主妇。
隔着一条街,时尔家的窗户的正面对是一家银行和便利店,此刻银行门前时长有人进进出出,便利店却似乎杳无人迹,时尔喝完整杯牛奶,也不见有人踏足而至。
雪茄吃饱喝足,懒洋洋的踩着猫步过来蹭时尔的脚腕,睁着一双绿玛瑙一般的眼睛盯着时尔看,时尔放下马克杯,坐在软垫上陪它玩。
到了午饭时间,时尔难得有兴致为自己下了一回厨,手艺虽不算极好,但足以填满肚子,吃到一半有外卖员敲门,皮熠安给她订了汤和水果盒子。
时尔抱着雪茄和一堆吃食拍了照,发给皮熠安感谢她的投喂。
下午,时尔窝在沙发里找了一个老电影来看,雪茄窝在她的脚边,尾巴一下下的拂过她的脚腕。
一天就这样过去。
时尔临睡前看了看手机,竟然才八点半钟,这大约是小学毕业以后她睡得最早的一天。
就这样,时尔无所事事的在家宅了三天,不敢说把身体养好了,倒是让雪茄更黏她了,除了吃饭就是在她身边窝成一个圈。
第四天,时尔循例早睡,却恍惚的做起梦来。
她奔跑在杂草丛生的墓园,含着细雪的西北风穿过茂密的松林,发出鬼哭一般的声响,她在林中迷路,跑的跌跌撞撞,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霎时间,树林尽头有淡淡的白光,她疯了一般的向那束光跑去,有一个男人拿着一只玫瑰在那里等他。
她看不清他的脸,却无比的笃定对方一定是可靠的人。
直到他扑进他的怀里。
玫瑰变成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她的胸膛。
鲜血沿着她的身体往下流淌,滴滴答答,染红了她脚边的枯草,腥味越发的重。
她却不觉得痛。
只是觉得身体越来越凉,无力的倒在他的脚边,想问一句为什么,可虚弱的连嘴唇也张不开,那个人似乎是蹲了下来,温热的手指贴在她冰冷的眼睫上。
有一滴泪掉了下来,落在她脸上。
男人从她身体中拔出匕首,自戕在她身旁。
时尔从梦中惊醒,一摸脸庞,湿漉漉的一片,她控制不住的大口呼吸缓解那还没从梦中抽离的情绪,可房间中却不止有她急促的喘息声。
ipad的屏幕亮着,从里面传来略微低沉的男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中愈发的温柔,那声音里似乎有轻微的电流,酥酥麻麻的,像是窗外皎洁的月光,又像是南海石礁旁鲛人的歌声。
可即便是这样的动人的声线,时尔却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男人正在唱《春秋》。
歌曲已到结尾处。
他唱:我没有运气放大自私的失意,更没有道理在这日你得到真爱制造恨意,想心酸、还可以、想心底、留根刺,至少要见面上万次。
耳鸣的痛感伴随着歌声一齐涌来。
时尔脆弱的倒了下去,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生生的熬了过去。
男人一曲歌罢,沉默片刻后开始低声说话,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问题,他哑声笑了笑。说道:“对,很忙,所以最近几年都不会有线下。”
“我变的爱说话了?大概是因为,怕有人会忘记我的声音。”
“我喜欢木棉花。”
“为什么?因为...也没什么,就是喜欢。”
“我不喜欢冬天。”
时尔一夜无眠。
早晨蒙蒙亮,她按了按刺痛的眼,翻身起床,洗漱干净,给雪茄添了足够的猫粮,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你乖乖在家里玩儿,我要出门了。”
时尔驱车到了医院,挂的是耳鼻喉科。
年迈的医生让她做了一通检查,最后皱着眉推了推老花镜,讲了一堆专业术语后,委婉的对时尔说:“阿囡,或许你应该去心理咨询科看一下。”
心理咨询科的人出奇的少,今天坐诊的是个年轻的男医生,身上有极其的书卷气,为其平淡的五官增添了一分神采。
他稍微看了看时尔在耳鼻喉科的诊断书,只一小会儿就放在了一旁,抬头冲时尔笑了笑,仿佛带着潮湿的暖风。
时尔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也不开口问什么,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莫名其妙来到这个科室这间房,或许五分钟后她就可以拿着这名年轻医生开的药离开。
没想到对面的医生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吃早饭了吗?”
时尔一愣,脸上的冷漠已有裂缝,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喝了一杯热可可。”
小医生仍旧带着笑,十分熟稔的问:“我也还没来得及吃,刚刚买了一些曲奇饼干,要不要一起吃?”
时尔:“...好。”
从医院出来已经快到下午了,时尔上了车才发觉,自己在心理门诊待了三个多小时,只是和小医生一起吃了早饭和聊了聊家常。
天气很好,时尔突然不怎么想回家,好在雪茄的小碗里有足够一天的猫粮,时尔索性驱车去了公司。
皮熠安刚忙完手里的工作,助理定的午餐还没吃几口,就看到时尔推开了她办公室的门。
她目瞪口呆的问:“你不在家歇着跑这儿来干嘛?”
时尔把她的外卖扔到垃圾桶里,笑着说:“过来请你吃午饭。”
公司附近的日料是她们常去的,时尔看了半天菜单,最后只点了寿喜锅,皮熠安接过菜单又添了许多,纳闷的问:“你今儿怪怪的,那么讨厌生鸡蛋怎么会想要吃寿喜锅。”
时尔:“你不是爱吃吗?”
皮熠安:“...多谢时总体贴。”
一小时后,时尔靠着和皮熠安耍嘴皮子结束午餐,又不顾皮熠安劝阻回公司忙了一下午,晚霞漫天的时候被皮熠安冷着脸轰回了家。
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库,时尔又想起放在干洗店的衣服忘记拿,还好离家不过一百米,她也想沿着街道走一走,拿到了衣服回程的时候时尔才注意到道路两旁的木棉花已开。
茂密错交的枝杈上,开放着着一树的火红,仔细看,拥有强劲曲线的花瓣包围着黄色的花蕊,在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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