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傲然的伫立在枝头,远远看去,竟像是一棵火树,显示出蓬勃的生命力。
深圳的街头有数不清的异木棉树,它仿佛能代表这个城市,青春、昂扬、创新,仿佛所有的人都能在这里奋斗出新的人生。
这是时尔当初选择来到这里的初衷。
她边走边看,不觉已经到了公寓楼前,公寓楼门口恰好有一棵极高的木棉树,树下有市政安置的木质长椅,以供行人稍作休息。
时尔握紧的拳用力到微微颤抖,费力的移动脚步坐到了长椅上。
隔着一条街,是她常去的24小时便利店,此刻店内橱窗后,似乎有一名身穿黑色长衣的男人安静的坐着,他戴着一顶帽子,帽檐压的极低,看不清面容,却显露出绷的很紧的下颌线。
正是晚高峰,人流、车流不止,放学归家的孩童、上了一天班疲惫的青年人和拥堵的车辆,构成了这条马路上所有的景色。
在这样一个烟火气十足的市井街头,时尔却深觉自己已经陷入了另一个世界。
车辆快的几乎只能看见红色的车尾灯,人流幻化成虚影,笑声、车辆的喇叭声全都静止,一切都虚假的好似梦中,只有隔街的那抹黑色是真实的。
他或许和自己一样慌张,也或许紧张到坐立难安,他或许想沉默的坐下去,也或许期待着穿过车辆奔跑而来。
时尔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有一片木棉花瓣在空中打了个旋,晃晃悠悠的掉落在她的膝头。
隔街的黑色人影依旧在,他仿佛一动不动,沉默到化成一尊石像。
时尔眼中的光一点点散去,拂去膝头的花瓣,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听见一声惊喜的呼唤。
是白嘉宴。
他穿了一件粉色卫衣,白色的耳机一只掉落在肩头,一只还塞在耳朵里,下身穿浅色牛仔裤和运动鞋,隔了十几米蹦起来冲时尔招手,笑的像一只金毛幼崽,唇红齿白、黑发清爽,当真是青春无敌,一团朝气,连木棉花都不如他招人欢喜。
时尔蓦然间身心都放轻松下来,也不知怎么,市井的喧闹声伴随着白嘉宴的那声呼唤统统回归。
此时此刻,时尔是这样的笃定,她需要这团朝气带来的温暖,她需要这只金毛幼崽的陪伴。
直到白嘉宴小跑着,站到了时尔的面前。
他似乎还有些忐忑,憨憨的笑了两声,紧张的拨弄着头顶的小卷发,说:“我忍了三天,今天实在忍不住了,才过来找你,我...”
时尔忽然打断他的话,仰头和他说:“你穿粉色很好看。”
白嘉宴一愣,许久才回过味儿来,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说:“你要是喜欢,我以后每天都穿...”
时尔盯着小孩眼底的光亮,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拽了拽他的衣角,说:“你蹲下来。”
白嘉宴不明所以,仍旧半跪着在时尔面前蹲了下来,换成他仰头看着她,从这角度看来两个人竟有一种奇异的合拍。
时尔摸了摸白嘉宴的脸,用指尖一寸寸的描摹少年的轮廓,感受玉一般的触感,轻叹了一声,问:“白嘉宴,你喜欢不喜欢我?”
白嘉宴的心率陡然间加快,他似乎突然之间有了第六感——好事将至,以至于紧张到舌头都快伸不直,磕磕绊绊的喊道:“喜...喜欢!特别喜欢!”
隔街的黑色身影似是有所晃动。
时尔收回余光,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眼前的心怀热忱的少年身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
问:“那你要不要陪我谈一个恋爱。”
然后她就弯腰吻了下去,把少年的回答含在了两个人的唇齿之间。
盛放的木棉花树下,面容皎好的女人温柔的亲吻着红着脸害羞且激动的少年,经过的路人含着笑偷偷的看。
多么美好的城市一景。
却有人几乎死在这一刻。
便利店的店员忐忑的上前,发现这位坐了一下午的客人手里的易拉罐已经被他握的裂开,尖锐的铝制品扎破了他的手心,已经有鲜血流了出来,他却浑然不觉,双目炸裂一般的死死盯着窗外。
店员小心翼翼的提醒:“客人,客人?您的手被扎破了,请问需要...”
话没说完,男人猛地站了起来,一转身就差点被高脚凳绊倒,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竟像是没了魂魄一般。
原来真正的凛冬,从刚刚那一刻才来。
我可以抽烟吗春潮与凉风(海鲜皮皮酱)|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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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抽烟吗
路子及点燃了一根烟,银色的烟嘴,纯黑的烟身,与火苗碰撞后飘散出青色的烟雾,路子及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才问:“曲医生,我可以抽烟吗。”
甚至都不是疑问的语气,只是平淡的告知。
曲龄风看着路子及死气沉沉的眼眸,做了个你随意的手势,等到路子及抽完整根才缓缓开口,“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路子及把烟蒂按进烟灰缸里,看着那火光一点点的湮灭,整个人无力的往后躺,背部整个靠在沙发背上,双眼木木的盯着房顶的吊灯,忽的恍然笑了笑,答非所问的说了句:“她是想让我死心,我知道。”
曲龄风问:“你去找她了?”
路子及神思恍惚,眼前的吊顶光线扭曲,逐渐幻化成一片白光,紧接着,他似乎又看到那几乎让他形神俱灭的一幕。
年轻的男孩儿半跪在时尔面前索吻,双手逐渐搂上她的腰,越来越紧,甜蜜的痴缠着,最后他将人一把抱起来,兴奋的转了好几个圈,明目张胆的向众人炫耀。
路子及清晰的看到了时尔嘴角的笑,她攀附着男孩儿的肩,手臂环绕着他的脖颈,满脸的纵容无奈。
他真的,被她彻底抛弃了。
一年五个月零二十三天,她拥抱了新的爱人,把他遗忘在无底的深海。
他变成了她过往里的一粒沙,无足轻重到不配被提起来,若干年后回忆年少,或许会皱着眉头想上半天,道,好像是有过那么一个人。
曲龄风看着沉默的路子及,只觉得他周身都环绕着低沉的暮霭,浓浓的雾气钻进他的身体,把他纠缠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可曲龄风知道,让路子及变成这样的其实并不是爱人的离开,而是他对她的愧疚感。
他把对方所受到的伤害都归结到自己身上,背负着原本不属于他的罪刑。
“路先生,你应该尝试着走到她面前,同她交流,或许她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恨你,或许她也在等待。”
路子及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嘲讽着自己:“我不配。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我不能...不能再把她拖下来。”
曲龄风:“你不能一直给自己消极的心理暗示,她受伤也并非你所愿。”
“可她求我放过她,希望我再也别出现在她面前。”
“情人争执时,大多都是气话。”
“那天我吻她时,感觉到她紊乱的呼吸,她醒了,可她不愿意睁眼。”
“南城是她的家,她终归要回来。”
“是啊,是我把她逼的不敢回家。”
曲龄风沉沉的叹一口气,路子及已经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越聊下去他就会越糟糕,她或许应该换一种方式。
“路先生,你想要尝试催眠疗法吗?”
路子及却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剑眉深目,在透过玻璃窗的阳光的映射下半明半暗。
“不必。”他说道,随后沉默片刻,又言:“曲医生,这几个月多谢你,我以后不会再来。”
曲龄风大惊,路子及的情况越来越差,现在放弃岂不是将自己置于死地,她也站了起来,严肃的说:“路先生,我们也算是半个同行,可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路子及无言,微微屈身弯腰致谢后径直离开。
从诊室出来,他乘高铁回了家乡,只用了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又从高铁站往墓园赶。
今天是清明节,路人行人繁多,似乎去的都是一个地方,老老少少,手里都提着纸钱和花束。
路子及捧着大束白色菊花,和那一年时尔送的是同一品种,密集的花瓣上依稀还有露珠。
刚进墓园门口,就能闻到浓烈的纸钱灰烬味道,平日里荒凉的地界儿,到了人烟最多的一天,可并不喧闹,没有人哭,大家都安静的往火堆里添着纸钱,同沉睡在地底的人轻轻的说话。
路子及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他父亲的墓碑前已有俩人。
时睿和姚莉枝。
两个人显然已经来了有一阵子了,地上的纸钱灰烬里都没有一丝火光,是时睿先发现了路子及,他碰了碰姚莉枝的肩,姚莉枝马上转头去看路子及。
双方都滞留在原地。
姚莉枝眸中的泪光还未来得及收敛,就这样怔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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