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整天嚷嚷着要和我离婚吗?行啊,既然你的朋友这么会找,你怎么不让她给你也好好物色一个?”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在问你钱的事,你别和我插科打诨!”
办公室里的其余几个人像是瞧马戏一般盯着他们俩看。
惠惠平日里也是好面子的,可此刻却也没法顾上那么多了。她分明气恼得连牙齿都开始打颤,却又没有能更进一步的好方法。
比起惠惠的怒火中烧,郝杰的反应都可以堪称为气定神闲了。
“我都给了,或许是别人不够使吧,所以事情就没顺利办下来呗……”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那些钱你都给谁了,老詹、老徐还是大强?”惠惠急得快泛出泪来,“我这就去找这些王八羔子把钱要回来!”
“你能要回来个屁,”郝杰勾起唇角,笑容轻嘲道,“这些钱就是用来疏通的,早就不在我们几个的口袋里了,你问谁要?你不如去问餐馆棋牌室要吧!”
晴空当头照。
惠惠却感到嗡的一声,仿佛脑震荡般,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在这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压根不曾认识过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哥哥嫂子家借住的两个月里,她甚至都快被家里人苦口婆心地要自己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说辞说动了。然而今日发生的一切却如同一盆冰水,将她彻头彻尾地浇醒了。
她再也不会对这个男人拥有任何希冀了。
“行,你不打算还他们了是吧,那我来还……”
“那就随便你了。”
惠惠冷笑着扶住桌角,向打量着街上陌生人一样打量着这个曾经和自己最为亲密的男人,“郝杰,劝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可别忘了,如今你我这婚还没离干净呢!回头我就给婧婧打一张两万块钱的借条,一人一半,一人一万,咱们谁都别想跑!”
郝杰清明不复的眼底总算闪过一丝波澜。
日光暖容烂漫,可这一对年轻夫妻的影子却被隔着玻璃与树影的光线切割得斑驳陆离。明明夏天还没有结束,可梅婧却觉得肃杀之气已经悄无声息地来了。
第50章
休息室门被推开的时候, 夜生正用毛巾擦拭着半干的头发。
此刻他刚从小浴室里冲完凉出来,就连上衣还没来得及穿,便猝不及防地望见了风姿绰约地倚在门框上的唐幸。
唐幸穿着件湖蓝色的吊带长裙,长发及腰, 眸若含情, 有着一种自信而慵懒的美丽。她像是喝了不少酒, 即便他们还隔着两三米,即使空气中还蕴着濡湿的水汽, 夜生也闻到了她身上浓重的果酒味。
仿佛是石榴与桑葚混合的味道。
可味道不味道的对夜生来说并不重要, 眼下的尴尬才是摆在第一位的,于是他连身上的水珠都来不及擦干,便连忙取过摆在矮柜上的干净T恤,三下五除二地套在了身上。
“……唐姐, 你怎么进来了?”
“我的地方, 我为什么不能来?”唐幸伸手甩上了门, 表情仿佛像是听了个笑话,“手续都办完了,现在这里全都是我的了, 你忘了吗?”
“我记得, ”夜生用眼神指向窗外, “不仅这里,还有这一条沿岸向西的商铺,都是你的了。”
“看你的表情,不太像在恭喜我的样子。”
风情妩媚的老板,狭小暧昧的空间。
夜生的神经还不至于如此迟钝,他无心浮想联翩,只是拨弄着湿发, 倒退半步靠在了墙纸微微翘起的墙壁上。
“我当然恭喜你。”
唐幸深深地打量着他,过了须臾,笃定地摇头道,“你没有!”
“我有的,”夜生微扬起下颔,避开了唐幸此刻令他无法面对的灼灼目光,“我不仅恭喜你,我还感激你。你给我的工资早就超出了我的能力,我都知道。”
唐幸勾起嘴唇,笑容中有明晃晃的轻蔑,也有着不易察觉的哀凉。
但显然,这个古怪的笑容并不足以表达她的情绪。
随即她深吸一口气,拽下了挂在项上的黑珍珠项链,蛮力十足地摔在了脚下的瓷砖地上。
项链断裂,大颗大颗的珍珠顿时争先恐后地坠了一地。不懂事饿珠子在地上撒泼似的弹跳着,散发着勾人神经的靡靡脆响,但还没等到这些声音趋于平静,唐幸充满不甘的质问声便幽幽响起。
“你明知道我对你好,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夜生眼神错愕,不明所指道,“什么,离开你?”
“昨晚老徐和我说了,你在和他打探新工作的事……”唐幸微眯着眼,愤愤地朝着靠墙的他徐徐走近,“郑夜生,你有你的好妹妹,又有你的心肝女友,我从不干涉你的这些花里胡哨的心思?你为什么偏要走,偏要离开我!”
在即将跨越安全距离的刹那,夜生抬手扶住了唐幸骨骼分明的肩膀。
“唐姐,你喝多了。”
“别打岔,我没有喝多,我正在问你话。”唐幸眉心皱着,也不继续上前了,却没好气地反握住了他的手,“你严肃点回答我,为什么?”
陌生的幽香若有若无地萦绕于鼻息。
夜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内反倒思念起了小玫瑰最爱买回家里插瓶的小茉莉。
“我是和徐经理去打听了一些工作,不过不是为我,是为了明纱。”
“你为她干什么?”唐幸困惑着,就连向来杀伐果决的眼底都透出了几分迟钝的神色,“她跟着赵莉莉做的好好的,你没事为她操的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