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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蓄意谋杀
    苏彧琛小幅度点了一下头。
    陆天祁又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像全身都不舒服,仔细地感受一下,又哪里都没有事,身上没有一丝痛感,或许是副驾驶的位置特殊,车子从斜坡上翻下来的时候,他这边的幅度是最小的。
    片刻后苏彧琛摇摇头。
    陆天祁这才走下车,从后面拉开苏觅身旁的车门,“苏觅,你有没有受伤?”
    苏觅慢慢睁开眼睛,然后慢慢摇了摇头。
    她现在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似乎只要一开口,胃里的翻腾就会用上喉咙,然后吐出酸水来。
    陆天祁放了心,又见她脸色难看,想要去拿后背箱的水,这才发现水瓶已经被颠得不成样子,纯净水里满是细密的泡沫。
    这时候苏觅才觉得胃里好受了一些,“我没事,不用喝水。”
    她感觉到自己能动了,第一件事便是把副驾驶上的苏彧琛搂进怀里,怀里真实的触感缓解了生死边缘带来的惊吓,终于想起来问陆天祁,“刚才,是不是有人故意撞我们?”
    她当时低头拿水,余光瞥见迎面直冲而来的货车,可是只有一瞬,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越野车就已经翻下路边的斜坡。
    “是蓄意谋杀。”陆天祁缓缓吐出几个字,眼底的光芒泛出寒意,他朝车头看了一眼,车身前面的小半段撞进石壁,车盖上是掉落的山石与碎裂成残渣粉末的挡风玻璃。
    如果当时他的反应迟钝一点,运气差一点,避开货车的角度再偏一点,现在他和阿琛应该已经埋进那片山石堆积的废墟里。
    坐在后面的苏觅即便能够幸免,也一定会被误伤。
    又或者他来不及反应,越野撞上体型巨大的货车,结果连猜都不必猜。
    车身翻滚下斜坡的恐惧与惊惶再次萦绕心头,苏觅脸色一白,忽然觉得喉头干涩灼热,像是有火在烧。
    怀里的苏彧琛小幅度动了动,她才会被拉回理智,清明的眼底浮出与陆天祁如出一辙的冷意,所有挡路的人都要死,背后的人就这样肆无忌惮吗?
    陆天祁见苏彧琛小脸依旧煞白,平静的眼底藏着惊魂未定的无措,便揉了揉儿子的黑发,对苏觅道,“这里人迹罕至,公路上连行车都少有,我们先离开吧。”
    苏觅点点头,松开怀里的苏彧琛站起来。
    小半截车身都镶嵌进山壁,车子自然是报废了,想到要走回去,她仰头望向斜坡顶端的目光像是在看珠穆朗玛峰,陆天祁替她理好凌乱的碎发,然后俯身把苏彧琛抱进怀里,“阿琛睡会儿吧,等睡醒就到家了。”
    “你......”苏觅想说让她来,但是见儿子小幅度点了一下头阖上了眼睛,便知道小家伙儿是被吓坏了,后面的话也咽进肚子里。
    她掏出手机打了一行字:你可以吗,车子翻下来的时候有没有受伤,我们轮流抱着他好不好?
    陆天祁眼底浮出浅淡的笑意,轻轻点了一下头,小声说句没事,苏觅这才放心心来,跟在他身后往上走。
    爬上斜坡,她这才明白是这段特殊的道路救了他们。
    如果不是这里恰好山路陡峭,斜出坡度,那么货车迎面撞来的时候就只有两种结局,要么被撞飞,要么直接翻下公路被摔成肉饼。
    幸运的是这里道路旁逸斜出,陆天祁借由坡度缓冲,虽然报废了车子,他们却幸免于难,没有与大货车同归于尽。
    她见过张家满屋的血腥,见过张瘪三凄惨的死状,却发现今天那辆大货车迎面撞来时才是离死神最近的时刻,是真正的死里逃生。
    空旷的环山公路上早没了货车的踪迹,连飞鸟的影子都没有,她跟在陆天祁身后,一路走,一路沉默,唯有眼底的身影和耳边的脚步声是最大的宽慰与依赖,她不敢去想还有多少路程,刻意麻痹自己的思想,只机械地向前走。
    甚至忘了把陆天祁怀里的苏彧琛接过来,让他歇息一下。
    不知道走了多久,汗水淋湿衣襟,就在她觉得自己已经累到不会思考的时候,耳边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呼啸而过,她呆滞地转了一下头,见那车子停在身后不远处,眼底终于迸出一丝光亮。
    陆天祁快步上前,低头与车主说了什么,便转身对她道,“苏觅,上车。”
    他们被车主送回到家,下车的时候陆天祁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递了过去,似乎是上车前谈好的高价,车主没有多说什么,收了钱,放下他们便离开了。
    苏觅见陆天祁一脸疲态,后知后觉想起他抱着苏彧琛走了那么久,连忙将他怀里的小家伙儿接过来,递给迎出来的管家,压低声音道,“先带阿琛去休息吧。”
    管家见两人满身狼狈,便什么都没问。
    陆天祁与苏觅回了各自的房间,佣人已经放好热水,他们洗完澡,换好睡衣,满身的狼狈被清爽取代,眼底却仍旧带着劫后余生的沉肃。
    苏觅泡在浴缸里时想了许多,推开房门便去隔壁敲陆天祁卧室的门,这时佣人从楼梯上走上来,“夫人,少爷在阳台。”
    她点了一下头,转身去找人。
    隔着走廊与半掩的玻璃门,遥遥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苏觅没有出声,放缓了脚步走上前,在靠近时,却见陆天祁忽地把睡衣袖子落下来,警觉又心虚的动作似乎在遮掩什么。
    她眉头一皱,攥住他的手腕便将那截衣袖掀了起来。
    肌肉结实的小臂上遍布划痕,血已经止住,却因为洗澡的时候沾了水,伤口格外狰狞,她忽然便红了眼眶,一颗心像是被细针扎成筛子,密密麻麻地疼起来。
    “陆天祁,你混蛋啊!”她一开口声音便有些哽咽,又连忙咬住牙齿,把自己所有的委屈与担忧都咽回肚子里。
    可是对上陆天祁那双深邃的眼睛,被压抑的情绪又像野草一样在瞬间疯长,她红着眼问,“擦伤得这么严重还把阿琛一路抱回来,你是当自己铁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