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自己是蜘蛛侠,是超人,还是觉得我只是个花瓶摆设,什么都做不了,偏要你这么拼命?”
“伤口这样严重还敢在洗澡的时候沾水,陆天祁,你的自理能力呢,都被狗吃了吗?”
“还是陆总裁天生白痴,不懂得最起码的常识?”
陆天祁抿着嘴角,一言未发。
她火更大,“你是哑巴了吗?”
陆天祁摇摇头。
她板着脸吼道,“说话!”
陆天祁这才缓缓说道,“你那么多问题,我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一个。”
她直接被气笑了,“所以到头来还是我的错?”
陆天祁又摇摇头。
她满腔的火气,也被他这幅又认真又木头的模样折腾得一丝不剩,干脆放弃交流,按了铃叫佣人拿来医药箱。
她不是专业的外伤医生,但是基础的急救常识还是有的,用棉签蘸了酒精在伤口附近消毒,放柔了动作,却不慎碰到伤口,便听到咝咝的抽气声,她心里又气又疼,干脆咬着牙当没听见。
消毒后涂了药膏,然后用纱布一圈一圈裹住,陆天祁的小臂被她裹得像木乃伊,系好纱布后他活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动作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苏觅看穿他的小动作,没好气道,“陆总这么伟大无私,现在不过是手臂活动受到限制,没什么忍不了的吧?”
然后陆天祁便乖乖放下手臂,不再动弹。
他虽然不说话,但是这副听话配合的模样却让苏觅觉得顺眼许多,收好医药箱,倒了杯水推到他没有受伤的左手边,“你对那辆货车还有印象吗?”
飞鸟绝迹的环山公路连半个摄像头都没有,唯一的线索就是突然提速的货车迎面冲来时那一瞬的记忆。
陆天祁摇摇头,“我当时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方向盘上,想要躲开货车,连车牌的样子都没看清。”
回到后他也想了许多,却没有在脑海里搜索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见苏觅沉默不语,他又道,“那辆货车突然提速,完全就是冲我们来的,环山公路上行人和车辆都稀少,找个没人的机会动手很容易,如果他们得手,就可以把我们遇害的原因归咎于车祸,如果没能得手,也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谁说不会留下任何证据。”苏觅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虽然只有一眼,但是我看到了方向盘后面的人。”
陆天祁怔住。
他从来没有在苏觅的脸上见过这样的目光,坚定又无畏,仿佛凶手已在眼前,而她半分不会后退。
“那个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但是我知道是他。”苏觅接着说,“商业街附近,我和阿琛去见房东的那一次,就是这个人在跟踪我们,那次他消失得及时,我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误把行人当敌人,但是今天再看到坐在货车上的人,与那天跟踪我和阿琛的人身形一样,就连鸭舌帽都没变。”
“如果是同一人,那就说明在我们第一次踏入南淮村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盯上了,他们灭口了张成一家,只要再杀了我们,就没有人会再去调查大哥的死因,他们就能够高枕无忧。”
“所以躲在暗处的凶手,就是当年害死你大哥的主谋,我们从张瘪三身上的线索顺藤摸瓜,他已经按捺不住了。”苏觅满脸严肃,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挡了他们的路,这说明我们的调查方向完全是对的,现在已经离真相很近了。”
劫后余生,这场蓄谋已久的谋杀恰恰能够说明,他们所做的事情已经让幕后的凶手产生了危机感。
陆天祁也想到这一点,忽感心头复杂,迷雾里的方向在这样的情景下被挑明,他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忧。
再看身旁眼带沉思的苏觅,开口道,“从现在开始,你和阿琛都不要出门了,别墅的保安系统是国际最先进的水平,只有在家里才是......”
“我们漏掉了最关键的一点!”苏觅忽然抬起眼,眼底光芒闪烁,“环山公路上的确没有摄像头,但是公路与省道相连,要离开苍山只有那一条路,去查省道上的监控,按时间推算,一定能找到那辆货车!”
陆天祁听完,神色平静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给助理发消息,让他去查货车。
等他发完消息,苏觅便把手机从他手里抽出去,“你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休息,我陪你回房间。”
陆天祁任由她扶着自己,转头问,“阿琛呢?”
“已经睡着了,今天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他也要好好休息。”
“等晚餐的时候再叫他。”
苏彧琛的确受惊不小,他没有亲眼见过张家的血案,也没有离死亡这么贴近过,吃饭的时候便贴在苏觅身边捏着她的衣袖不松手,睡觉的时候更是要与爹地妈咪一起睡。
如今苏彧琛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苏觅也就无奈,只能任由他的意思了。
更何况溪山一别,她倒也是有几分习惯了。
晚上小家伙儿占据了最中央的位置,老老实实躺好,脑袋却不那么乖巧,时而向左看一看爹地,时而向右看一看妈咪,弄得苏觅浑身别扭,觉得自己睡错了地方,倒是陆天祁适应良好,对儿子笑得无比温柔。
最后苏觅实在忍不住,抬手挡住苏彧琛的小脸,“不许再看了,睡觉。”
苏彧琛到底是折腾了一番,如今也没什么精力打闹,便乖乖闭上了眼睛。
来回扫在身上的视线消失,苏觅这才觉得周身的磁场变得正常,拨了拨额前的长发,正打算躺下,余光却瞥见陆天祁的睡颜。
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想来也是,这一天惊心动魄,最累的就是他了。
苏觅似乎是第一次见他的睡颜,五官俊朗,线条分明,还是那张脸,却和睁着眼睛的时候不一样了,他睡着的样子很安静,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会觉得弄出一点声响都是犯罪的安静。
苏觅轻轻往左挪了挪身子,抬起手,忽然想要摸一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