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有些眼熟。
    赵琛眉头微微一跳，学校附近步行街贴手机膜的，他周末在步行街的KTV打工，见过男人几次。
    看来那个据说苏乔家里有钱的“据说”，并不靠谱。
    他看过一些社会新闻，一贫如洗的老父亲打肿脸充胖子“富养”儿子，儿子却因虚荣心作祟吹嘘家里家财万贯，不顾父母的压力，肆意挥霍父母辛辛苦苦赚来的钱。
    这样的新闻和事迹屡见不鲜，他没想到，会在六中碰到。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苏乔，少年无聊的偏头看窗外，白皙的鼻尖沁出一点细腻的汗珠，浅粉色的嘴唇因为无趣歪抿着，漂亮的像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只是全身上下透着一股不耐烦，在这个地方一刻也待不下去一样。
    赵琛眉头皱了皱，快速的给苏乔下了定义。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
    星期一的早晨，六中突击检查校服和胸卡佩戴，校门口围的水泄不通，苏乔嘴里嚼着糖，双手撑着小弟的肩膀，轻快跳起来，远远一看，铁面无私的教导主任负手而立，这个老秃头抓了他好几次典型，苏乔找人代写检讨的钱花了一千多。
    苏乔果断转身，走到围墙人少的地，书包潇洒的往过一撂，揉了揉手腕，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助跑几步，动作敏捷的翻了过去，双脚毫发无损的落地。
    这种事不是干头一回。
    可这回闭眼听见乌鸦叫，睁眼看见扫帚星，他捡起花丛里的书包，拍了拍土，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声从身后吼进耳朵里，“你哪个班的！！！”
    苏乔手臂一甩，书包准确的落在背后，他头也不回的抬腿就跑，从小营养品没断过，身体素质好的优势展现出来了，教导主任一个五十岁的人那能追的上他。
    落地的地是操场，大早上没有目击者，苏乔飞快穿过宽敞的操场，跑的气喘吁吁，一头闯进户门打开的篮球馆中，空荡荡的篮球馆只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赵琛端正的坐在裁判台上，垂着头看着手里的登记册，鎏金的阳光点在他的发梢，看上去干净周正，少年气息清澈。
    他听见响动，抬起头，苏乔和他眼神一碰，找到救星了！
    这就是戏文里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苏乔几步跨过去，吞了嘴里的糖，气音浓重，“一会教导主任进来，你就说没看到我，知道吗？”
    赵琛挪开目光，重新看着手里的名册，和没听见一样。
    “喂！”苏乔靠近他，拔高了声音。
    奈何赵琛像一尊自在佛像，纹丝不动。
    “你听见了吗？”
    赵琛薄薄的眼皮一平如水，像苏乔这样的人，不屑于结交。
    苏乔耐心消磨完了，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快速的凑过去，嘴唇飞快的在他脸上擦了一下，裹挟着荔枝糖果的清新甘甜，赵琛怔住了，猛的抬起头，目光落在苏乔的嘴唇上，浅色的唇有棱有角，一侧的嘴角得意的翘起，牙齿皓白，他快速的收回目光，脑袋里瞬时一片空白。
    他天赋卓越，所有的心思全在学习上，以前有女孩子红着脸送过情书，也只是言辞委婉的说交个朋友，上来就亲的只有开放的大人才会这样做。
    篮球馆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乔一只手比了开枪的姿势，枪口对准赵琛的脸，他学着电视里，潇洒的吹了吹枪口，两汪笑眼乌浓，半威胁半撒娇，“别告诉他我是谁哦！”
    没有等赵琛的回应，他拎起书包，迈开一双长腿，步履轻快的消失在篮球馆的后门。
    赵琛手背碰了一下脸颊，发际线的碎头发僵直，他深呼吸一口气，再三告诫自己冷静放松，有模有样的翻了一页名册，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教导主任满头大汗，步履阑珊，秃头冒着一头水光，顾不上擦汗，“同学。”
    赵琛抬起头，声音平稳，“主任您好。”
    “是你啊！”教导主任肃穆的脸上挂上了笑容。
    每个学校都有几个学校深爱的学生，赵琛就是六中的老师和领导最喜欢的学生，学习好能拿奖，识大体，还从不惹事，堪称好学生的模板。
    教导主任擦了擦汗，“同学，刚跑过去的是哪个班的？”
    赵琛垂眸看着名册，“没看清。”
    “你没看清？”
    “嗯。”
    这话别人说教导主任不信，一个大活人跑过去，怎么能没看清？但赵琛说的，他信了，好学生是不会撒谎的，沉沉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小孩，真难管教！”
    苏乔追过女孩子，进展仅限于牵手，还没到下一步就吹了，不是人家受不了他，就是他玩疯了忘记自己还有个女朋友，第二种情况占大部分，对于男孩子这种同类生物，他没有什么应付经验。
    赵琛看上去非常难追，要是追人是爬山，那赵琛一定是珠穆拉玛峰。
    苏乔对他无从下手，只能根据以往的经验，来重新部署战局。
    周六晚上，苏乔请一伙狐朋狗友去赵琛打工的KTV唱歌，最近流年不利，他给自己攒攒人品，顺带看能不能有点进展，比如……拉个小手什么的。
    苏乔一屁股坐在包厢正当中的沙发里，长腿随意的撂在茶几上，立马有人给他开了一罐果汁，毕恭毕敬的放在旁边，“乔哥，抽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