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还俗的安置定了下来,老爷子就将部队许诺的名额,亮了出来。
“……政府部门给了2个,警察局给了3个,铁路上给了一个。六个名额,我先举荐一人。”
老爷子话落,众人的目光都缩了缩,心思活的立马打起了感情牌,“应该的!应该的!先不说兆玮制弩有功,就是抗匪中牺牲的兆烨,六房也该有个名额。只是六叔你看,你们家读书的兆玮还小,余者也没个闲人,这名额不若先尽着家庭困难的……”
他这话一落,众人谁还看不出他打的主意,抗匪中家有牺牲的、生活又相对困难的,他占了个全。
“不能这么算,走出去代表的是整个奚家庄,要选就选有能力的。”如此一来出去的人,才能走得更高更远,未来对庄上的回报也就越大。
……
“停!”老爷子抬了抬手,压下了屋内的纠争,“我推荐的这人,占了两条,有能力,家庭困难。”
众人讶然,族长不是自家人……
“诚适的手动了,大猫医生说了,再过几日必醒。他的情况在坐的也都了解,童年失父,自己十几岁就扛起了门户……”
“现在离婚了,长子在剿匪中失了双腿,二子还小,家里还有个老娘要养。”
“按他的能力,政府的名额我想给他留一个。”
诚适啊!那真是个人才,跟在老六身边打下手,十年来为庄上办了不少事。原还以为未来他会打破嫡系的限制,接替老六族长的职务呢。
不过看眼下的安排,老六真是把他当自家儿子疼了,什么都为他考虑到了。要知道解放后,族长的权利在庄子上可要跟着缩水了,论起来真不如镇上的职务来的有利。
如此想着,众人又能说啥。老六把六房、三房的利益,合起来换了这么个名额,推举的还是应举之人。
“六哥举荐了诚适,我没意见。但我也跟着举荐一人,九房的耀光,我想为他争一个警察局的名额。”老七说着拄着手杖站了起来,“大家也都知道,抗匪中学望(奚耀光的父亲,李音的丈夫)为救我家小默和绍奕而死。举荐耀光我不能说自己没有私心,可也考虑到了他的能力和他家里的情况。”
说到奚耀光,相熟的跟着中肯地说了几句,“老九瘫在床上一躺就是半辈子,原先有学望撑着,又加上耀光担任民兵队长有点补贴,家里还能过得去。如今一大家子的生活,全落在耀光一人身上,确实是困难了些。”
上首的老爷子跟着点了点头,“耀光能力强、人品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家庭也确实困难。就按老七的意思,在警察那栏添上吧。”
……
定好两天后带小尼姑回省城,那有关青坪镇四周解放的事,就要着手安排下去了。
心中打好草稿,霍灵均带着奚兆赫等人一回到镇上,就通知了各营、连干部立即过来开会。
随着一场场会议下来,制定出了一个个章程。一道道命令从小院里下发,几百人的部队立即都动了起来。
奚士纶、奚呈继(奚士申的长子,庄上的大队长)、老七、老旺来时,少数几人的会议正谈到,应给予参加过抗日抗匪的慈念庵,和奚家庄的解放政策。
“霍团长,奚六爷带人来了。”小兵推开会议室的门,报告道。
一屋子的干部互视一眼,交流了个眼神,齐齐看向主坐的霍灵均。
深吸一口手中的烟,将烟屁股按灭在烟灰缸里,掸了掸袖子霍灵均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各位继续,我去看看。”
眼见屋门带上,不见了霍灵均的身影,屋内唰的一声议论开来,“要我说给了奚家庄那么多补助,可以了。”
“是啊!六个名额呢。”要知道一个小镇就这么大,镇上职位有限,奚家庄一下子就占了六个,真心不少了。
“那也是人家的本事,没见这几天,镇上来参加招征考试的,有几个是高中毕业的。”说这话的干部,正是临时招征办的,同时他也看了奚家庄的人员名录,整个庄子的高中生比镇上多了几倍。
不了解情况的可能不信,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说起来,青坪镇,十几年前它还只是个吃不起饭的贫困村。也就被选中了,在村前村尾建起了火车站和汽车站,才发展起来的。
再说这年头,没有计划生育的,又相奉多子多福。孩子都是一窝一窝地生,养起来像养猪娃子似的,能吃口饱饭穿件保暖的补丁衣服都不错了,能读书、愿意送自己孩子读书的不是地主富户,就是外来的商人。可这又有几人。
奚家庄则不同,他们有嫡系置下的祭田,用于族人读书。大学生虽没培养几个,高中生、初中生却是一抓一大把。
且不说会议室内如何议论,霍灵均见了奚家来人,看了老爷子递来的文件,有关慈念庵尼姑自愿还俗的章程。心喜间不免惊异,“她们当真愿意还俗?”
“这十几人是愿意,至于剩下的,就要你们派工作组人员上山,做做她们的思想工作了。”至于结果如何,那就不是老爷子能左右的。
“行!我安排人员,明天就上山。”奚六爷既然这么说,那就保证了奚家庄不会掺和到这件事里,如此,就好办了。
“这十几人还要霍同志尽快给她们落户,其中一人,心儿选在了身边,会一同带去省城。”最好走之前,能拿到对方的户口。
点着那名字,霍灵均迟疑片刻,按他的意思姜言回省城,身边所带人员最好是出自军中,“嗯。老爷子放心,我亲自盯着人办。”既然是小尼姑和老人家认定的人选,想必应有些可取之处。至于能不能随小尼姑一同入姜家,路上试上一试再说。
见霍灵均同意,老爷子心下暗松了口气,接着递上了几张表格,“你看一下,6个名额,我们推荐了18人,据体要哪一个有你们考试决定。”几张表格记录了18人的生平,家庭情况。这也是讨巧了,老爷子知道他们正缺文化人呢,希望选时他们因为爱才,能多留上一个两个的。
霍灵均看去,除了47岁的奚诚适,其余年龄均在21岁至35岁之间,一个个能力出众不说,还都是高中毕业。
放下表格,霍灵均的视线从老爷子面上滑过,扫向另外几人,片刻他道“老爷子你们过来,不只这两件事吧?”
摸了摸腰间的汉烟袋,老爷子点了点头,面上凝重了几分,“我们来,还想问问解放的章程。”主要是各种阶级它如何定位?
把章程细细地讲上一遍,霍灵均问道,“老爷子是怎么想的?”只要不抵抗,有些便利倒是可以放一放。
“我们奚家庄抗匪期间,霍同志也在庄内住过两天,庄人如何,想必你也了解一二。”
“我奚家庄祖祖辈辈勤劳节俭,为子孙后辈多少留下了田地,生活上比着外庄富裕些,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若就此被打上di主、fu农的标签……霍同志,你让我们这些亲自送子孙上战场,保家为国的军属,心中何安……”委屈难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