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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上山
    周家庄,因为治伤,事后他也去了两趟。
    如何不知,周伯昌吝啬成性,不但庄墙偷工减料筑得又狭又低,就是庄里民兵手中的刀枪,不是子弹廖廖就是刀薄易卷。
    弯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伸手给自已倒了杯冷茶。逝者已逝,方仲元不好再说什么。
    转而问起了省城派兵的情况,“不说走火车只需四五天,就是骑马坐卡车,也该到了?”
    小武是省城跟来的联络员,想到前些天的保证、及下午刚得的消息,方仲元的问话似一巴掌拍在了他脸上,让他颇有些难以启齿。
    “嗯?”方仲元挑眉,“没联络上?还是没派兵?”
    “不……不是,他们没坐火车也没骑马。昨天步行到了县里,被县里的g军拦堵在了县南。”在方仲元的注视下,小武吱唔道。
    “笃笃……”方仲元以指敲着桌面,陷入了沉思,良久方问“上面怎么说?”
    “说……说先解放县城!”小武嗫嚅道。
    “呵!”方仲元看着他轻笑,眼神里带了抹嘲讽与狠厉,“几天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长长地吐一口郁气,方仲元睁眼扫过桌上奚家老太太给装的咸菜、酱豆、烧虾,他巴巴地提了来……给老赫那家伙尝尝他奶的手艺……他的亲情味,现下倒好。
    蹉了蹉牙花子,倒底没忍住心中的怒火,霍地站了起来,一脚将小武踹翻在地,咬牙骂道“既如此,你他妈的怎么不拦着老赫,还让他进什么山,你拿他的命玩啊!”
    “我,我也是下午才接到消息。”摔在地上的小武,瑟缩了下喃喃道。
    “接到了消息你还在这儿,怎么就没见你主动通知我或带人进山寻他!你个王八糕子,老赫若有个好歹,老子扒下你这身军装。”
    ……
    赵继祖带着赵大花走了。
    王麻子死了,他带来的一众手下和七里堡的黑熊,奚家庄也不可能一直关在祠堂里养着。
    正好村里前几日,在镇上李铁匠那定制的袖弩零件要取。奚士纶就给山上的庵里去了信,让慧胜慧利师姐妹来村,带着一队民兵押了黑熊等人去镇警局,回来时顺便取了袖弩的零件。
    周家庄那夜,武道堂里除了第一次参战的年幼师妹有五个受了伤,年老的一位师太腹部中了两枪,慧胜为护一位师妹胳膊中了一枪,背上挨了一刀,其她人倒是无事。
    信送上去,慧胜慧利来得极快。
    因为她们心里清楚,青云寨在她们武道堂和奚家庄的手上吃了亏,又岂会善罢甘休!反击——不过是早晚的事。
    “老六,你真要将人都送去镇警局?”看着捆绑着串了一溜的人和被抬在中间的王麻子及一个汉子(被奚承宜一枪暴头的那位)的尸体,老七满目不赞成的看着奚士纶问道。
    “抬着两具尸体去警局,呵!老六你是深怕那赵局长抓不住我们奚家庄的把柄是吧!”老旺气得嘴上的小胡子一撇一撇地抖。
    “所以我让老五家的呈继和你们两家的小辈,都跟着去啊!”奚士纶眨了眨眼,答得极是无辜。
    老七、老旺和刚拄杖过来的老五奚士申均是一噎,一张张老脸涨得通红。
    要知道,镇警局的所有成员,全是g军部队退下来的老兵。
    看着几人的难看的脸色,奚士纶真心感到舒畅,暗忖道“该!不是整天以儿孙参加g军为荣吗?今个我们就来看看,你们儿孙给你们争的脸面大还是不大?”
    姜言刚从后院给几位换药出来,背着背篓走出影壁,就见老爷子哼着小曲从外面走了进来。
    “爷爷今个儿这么高兴!”
    “哈哈……,高兴!爷爷高兴!哈哈……”老爷子红光满面地捋了捋颌下的长须,嘴里笑着,眼眶却是渐渐红了。
    可不高兴,大早上的就看几个老家伙玩川剧变脸。
    最主要的是,孙子天宝认了回来,三子承颐日后有子祭祀了。
    若不是现下情况不对,他非得邀请戏班、大摆流水席不可。
    抹了下笑出的眼泪,奚士纶看着孙女的打扮疑惑道“心儿这是……?”
    “家里的药材见底了,我去山上看看。”那日在镇上,她除了自用虽也采买了不少药材,可也搁不住庄里十几个人,日日不停的消耗。
    “慧胜慧利今个儿带人去镇上,不是让她们帮着采买了吗?”山上是青云寨的地盘,他们怕正找不到奚家庄的人来报复呢,奚士纶哪敢让孙女只身涉险。
    姜言摇了摇头,“上次去镇上买药,药店里就存留的不多不全了。这会儿……”经过周家庄一事,不管是周家庄、慈念庵、还是青云寨的人,伤患都增加了不少。
    “听方医生说,镇医院中西药都已告急,药店……还有没有药怕都是两说。”姜言又道。
    孙女性子倔强,决定的事轻易难改,奚士纶心有不安却也不敢勉强,只得提出自己的条件,“去可以!带上你四哥和绍奕,不准去慈念庵后面的大青山,只能去咱村东头的小山包。”
    “嗯!四哥可以带,绍奕哥就算了。诚适叔昏迷不醒、三奶奶又病倒在床,他弟又小,让他留下吧!”
    “光你们兄妹两个行吗?爷爷再给你从民兵里抽调两位叔伯吧?”奚士纶劝道。
    看着老爷子皱巴着的一张脸,姜言抿唇直乐,上前一步抱着他的胳膊,一边带着他转身往院内走,一边安抚道“您也说了只准让我们去村东的小山包,能有什么危险,野猪都没有一个,草木稀疏的人都藏不下。”
    “行!行!听心儿的。”奚士纶想想也是,看了看日头,赶她道“去吧!去二进院的书房里叫了你四哥,早去早回!”
    “是——!”笑着轻应一声,姜言松了老爷子的胳膊,转身穿过门洞,跑进二进院的书房叫了奚兆烨。
    奚兆烨闻言放下书本,走出来带上书房的门,自觉地去取姜言背上的竹篓。
    “哥哥再背一个吧!”姜言侧身避了避,“既然去了,我们见了草药就多采些回来,”明天还不知能不能磨得老爷子松口上山呢。
    “妹妹!妹妹!”厢房的玻璃窗上映着一张压扁的脸,想是怕将幼小的天佑吵醒吧!小五哥是压着嗓子叫的。
    “怎么了?”姜言走近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伤口痒了?”周家庄一事,他虽没伤到筋骨,身上的几处伤却是极深,姜言亲配了药膏配和着手中打制的银针给他医治,已经开始结痂长新肉了。
    “嘿嘿!”奚兆玮傻笑着挠了挠一头乱发,“你和四哥是要进山吗?我……我也想……”
    “想也别想!”奚兆烨从杂物房里背了个大号竹篓拿了小锄走来,闻言立即唬了一张脸训道“为了给你配药,没见妹妹的手指头都烫肿了吗?不好好的养着,想折腾谁呢?”
    “我……我想给妹妹帮忙。”自知理亏,奚兆玮垂了头,指甲殴着躺椅上的床单,一双水莹莹的杏核大眼,从长长的额发下一眼一眼地偷瞄着姜言。
    架子床上的天宝见了,机灵灵地打了个哆嗦,对着躺椅上的奚兆玮翻着白眼骂了句“矫情!”
    奚兆烨跟着抽了抽嘴角,不忍再看,扭了头看向院内树上的新绿。
    姜言被他那股可怜劲逗乐了,“五哥,给你的书看完了吗?”墨家的原本书籍是找不到了,给奚兆玮的书,是姜言这几日抽空默写的。
    一本机关器械,一本战略要典。
    提起书,课本奚兆玮是见了就头疼。可妹妹给的手抄书,于他来说却是不同,一是对了他的兴趣爱好,二是妹妹专门为他抄的,在家里这就是一份殊荣。
    为此,对两本书他可谓是爱惜如命,提起来就滔滔不绝!
    “好了!好了!我们还赶着上山呢,等我们回来,再让小妹跟你讲吧!”言罢,奚兆烨扯着姜言的胳膊,转头就走,实在怕了小弟的那份狂热,再不阻止今个儿他们就不用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