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允许的赛莉西娅迫不及待掀开绸帘,入眼的城市让她笑开了花,她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城市,那想来盛放时无比艳丽的花朵,此刻软绵绵的像是枯草,尖刺的青藤则完全城市的新衣,她小声说了句。
“倒像是个荒废的古城,杂草丛生,希望不会跳出了怪物。”
“怪物应该跳不出来,”维拉德也看了眼城市,“怪物正被铁链锁着呢,就怕他被斩断了双脚,我虽然没兴趣欣赏怪物的舞蹈,但残缺的总是让人失望。”
“没事,”赛利西亚露出雪白的牙齿,“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帝国的荣光便会将他救活。”
“他应该庆幸是帝国子民,”维拉德也说。
马车驶进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两侧的房屋窗户被打开,身着长裙的女孩和佣人望着进城的使团,维拉德从不吝惜礼貌,总是带着笑意与民众招手,俨然一副将军凯旋的样子。
使团穿过长长的街道,跨过横亘于叶娜河上的桥,停在了绯宫的前面。
肥胖的中年男人略显阿谀奉承的小跑了过来,维拉德背过身挽着赛莉西娅手指落下。
“公主殿下一路辛劳……”
赛利西亚听着快背熟的句话语,只能微笑的点头,好在一匹战马忽然嘶鸣了一声,这个肥胖男人也停止了客套的礼仪,将他们朝王宫引去。
她在后面拉了拉维拉德衣服,示意他快点解决,维拉德心领神会的点头。金碧辉煌的大厅虽然壮观,但与帝国的皇宫一比就显得小气了很多,赛莉西娅与洛维斯基的国王寒暄几句之后,闭口不语退回椅前坐下。
维拉德走上前行礼之后道,“尊敬的洛维斯基王,碍于时间原因,我不得不冒昧的表示我们应该快点结束这个问题了,我们此次前来仅仅是为了带走流落贵国的帝国子民。”
“可贵国子民在我国犯法,似乎没有理由交由贵国处理吧?”夏罗恩扶着桌椅,虽然结果早已经商定,但必要的国家尊严与权威他还是需要维护,哪怕是在战争之时。
“当然如此,”维拉德礼貌回复,“既然触犯法律无论是在何处,都应该被惩罚,但由谁惩罚呢?是陛下还是贵国的圣法司?如果是希奥特之民,帝国决不会干涉分毫,可唯独帝国子民不行,陛下是洛维斯基的王,可不是罗希瓦尔的王,而兰洛帝国的皇帝陛下是兰洛人的皇帝,所有兰洛子民,均为皇帝臣属,除皇帝陛下外,无人能随意处置。”
“阁下可真是傲慢,”夏罗恩目不转睛的盯着维拉德说,“如今这是在洛维斯基,不是在兰洛。”
“并非傲慢,”维拉德再次鞠躬,“帝国尊严不容践踏。今日,国王陛下处置一名兰洛子民,明日,便可处决百名、千名、乃至万名,今日洛维斯基如此,明日卡尔特、默克尔斯、贝伦也会如此,长此以往,帝国尊严将不复存在,皇帝陛下断不能容忍,届时,欺凌吾国者,亦将不复存在。”
“贵国尊严重要,那么我国呢?”始终闭目的洛林开了口,“贵国子民触犯圣法,难道就可以依仗贵国势力,而免于责罚。”
“当然不会,罪民回国,皇帝陛下也不会饶恕,但这些事情将由帝国处理,诸位就不必费心了,”维拉德笑道。
“不必费心?”洛林冷笑一声,“已经费了不少心,是不是该给点补偿。”
此言一出,大厅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知道圣法司司长是个硬骨头,可如今却犹如商贩,追求蝇头小利。
“当然,”维拉德点头,“听闻贵国出现叛逆分子,矛头直指魔法,妄图颠覆陛下统治,吾国皇帝陛下与冰皇大人商议之后决定,与希奥特结盟,共同对抗叛逆分子。”
“记住你们的承诺,”洛林语气冰冷。
“这不是我们的承诺,是皇帝陛下的承诺,”维拉德道。
夏罗恩看了眼洛林,洛林手指攥紧法杖,他顿了顿,朝夏罗恩深鞠一躬,“陛下,还请不要忘记今日耻辱。”
维拉德缓缓退下,赛莉西娅拎起裙摆行礼告辞,跟随洛林朝圣法司走去。
维拉德没骑马,而是与洛林同坐一车,他将一叠又一叠文件交给洛林,洛林随手扔给助理。
“司长阁下不看看了?”维拉德笑着说,“也许会有法律漏洞。”
“不用了,我本身就没打算真的处理那个人,”洛林说。
“哦?”
“既然兰洛希望结盟,我们没理由不答应,况且还有个这么好的借口,不过是卖兰洛一个人情,”洛林说,“我很好奇的是,兰洛这次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个问题,以前也很多,不会就是因为柯修殿下的胡闹吧?”
“当然不是,”维拉德笃定道,“司长阁下也许不知,兰洛有一种无比美丽的鸟儿,名为洛鹃,鹃鸟分两种,雄洛鹃天生凶猛,是禽类的王者,雌洛鹃则天生无法飞翔,需要借助其他鸟类的哺育,否则终生就只能待在巢穴之中,因而常常会被老洛鹃丢进其他鸟的巢穴里。”
“贵族子女不都是那样吗?”洛林低声说。
维拉德无奈的扶了扶额头,“司长阁下还真是不解风情啊,对,我说的就是赛莉西娅殿下,因为某人的建议,她摆脱了被支配的命运。”
“听说了阁下的事迹,”洛林丝毫不意外,“阁下如今已经是帝国新星,就连镇守南疆的猛毒剑圣都无法处理掉的沙民被你驱逐百里,看来阁下与赛莉西娅公主的婚事已经得到兰洛皇帝的准许了。”
维拉德只是微笑。
“也罢,我也无心关注那些,我只关注战争,”洛林说。
“其实阁下才是希奥特最睿智的人,”维拉德由衷的赞美一句,“来之前父亲大人提醒我,洛林司长是位固执的老者,看来也许父亲大人还是没看透。”
“我就是很固执,”洛林瞥了眼窗外,“但却无力改变许多东西。”
“什么东西?”
“战时无法律,弱国无外交。”
“那么谁才是结束混乱与贫弱的人呢?”维拉德忽然问,“星尘总长似乎有点像。”
“如果他是洛维斯基人,我会毫不犹豫为他扫清障碍,可他不是,如今在他眼里,洛维斯基乃至希奥特的民众都是他的食物,随意宰割的食物,他为了夺得希奥特不会吝惜无辜者的生命,这是我不能容忍的事情。”洛林看了眼维拉德,“没错,这就是罗希瓦尔大陆最缥缈的存在,尊严。”
“闻司长阁下此言,方知人类并无二异。”维拉德缓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