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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恶毒诅咒
    时值正午,三个英俊的男子在商业街上静静地走着。
    “真的值得吗?!为了坚持一个价格,逼走了两个极重要的大客户,还是在现今这艰难的时间点上……别人会怎么看、怎么嚼?!”
    出于礼貌与尊重,信步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很轻,可在风云听来,仍是格外刺耳扎心。他依然没有回应什么,只是如常那般气派儒雅地行走。街面上人流如织,冬日的阳光温暖得像母亲慈祥的笑容,刹那之间,他停下来,仿佛看到人群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阿南!他几乎要失声惊呼了。
    “怎么了?风云哥。”轩白上前小声问他。
    “没什么,认错人了。”风云尽力不让任何人听出磁音里的哽咽,他继续行走,孤独行走,周身散着王者之冷光,内心流淌着思念与愧疚碰撞交融之血泪。
    接下来,于锦素堂内的这一顿午餐,三个人皆吃得心不在焉。
    “好巧!风云。”深蓝色定制西装在风云眼中晃荡。
    “幸会,阿进。”风云依然端坐于圆桌旁,微微欠身致意。
    “我来得匆忙,没有预约,结果四下皆无空座,恰巧你又如此亲切地称呼我,所以,诸位不介意拼桌吧?!”
    “介意!”信步朝他翻了个白眼儿。
    “介意。”轩白垂下眼,继续品味粗茶淡饭。
    “不介意,请吧。”唯有风云扬起手臂,手心向上,蜻蜓点水般地指了指他右手边的空座。
    “多谢。”陈进分别乜了眼在风云左侧挨坐的信步与轩白,随即安稳落座,并朝赶过来招呼他的小伙计道,“老样子,要快。”小伙计立即心领神会地点头走开了。
    “您的菜齐了,请慢用。”不久,陈进的粥与菜皆摆上餐桌,他的筷子极有章法地忙碌起来,一口菜一口饭,交到嘴巴里细嚼慢咽。
    “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所以不可能糗到需要拼桌的程度。”信步终于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岂止啊,信步。”轩白也放下筷子,指了指墙面上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为了突出画面的整体效果,很多画的印章都隐没在不太显眼的地方——比如这个恰留气韵于峭壁青松上的落款——云蝶。”
    “原来如此!”信步朝陈进冷笑道,“原来这家店跟你有莫大关联啊!”随即,他不忘拍了拍坐在身侧的轩白的肩膀,“不错啊,自从泡到我家翠翠,便入了书香门第的槛儿,人就顺势变得文雅睿智起来了!”
    “过奖了,信步。”轩白眨动黑亮的眼睛,忽然间极有默契地与信步击掌。
    “好了,待会儿陈进先生买单,就这样吧。”信步搓了搓手。
    “我?”陈进一愣,“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在罗利,一条商业街上的素菜小馆子里,居然挂着一幅旅英二十载的大画家亲绘的水墨画卷……试问这位神奇而神秘、高雅而能耐的饭馆老板还会是谁?”他的眼睛凝视着陈进,专注而狠毒,像一条渐渐逼近猎物的响尾蛇,让人倍感恐怖与压抑。
    “是我表哥文烨——也就是我姨娘周云昙的儿子。”
    “他不是搞摄影的吗?!居然还涉猎餐饮业?”吴信步松懈了眼神,撇了撇嘴,想表明这答案不对,他可不是那么好蒙的。
    “我吃好了。”风云放下筷子,起身去结账,轩白信步紧忙丢开陈进,跟了过去。
    “阿进,这顿我请,你慢慢吃。”他结了账便走出店门,身背后,两个死忠如影随形。
    “怎么可能是闲云野鹤般的文烨!还素菜馆子?!对那种狼性十足的肉食动物来说,这简直是——”他几乎要把“太扯了吧”四字喷出口之时,风云停下脚步,回身朝他说,“是文烨开的。他甚至想从我的念云郎咖啡馆挖走陈南小姐去帮他管理、经营此店……我常常想,也许,阿南跳槽走人就好了,她就不会死,即便是死也不会这么血腥惨烈!抱歉,我想一个人走走。”
    风云很快消失于人海,像一颗璀璨的宝石跌进无边无际的黑色泥土里,黯然失色,无影无踪。
    信步愣在原地,自责与懊恼使他动弹不得。
    只有轩白仍在尽忠职守地跟随着风云,他在隐藏自己与护人安稳方面的确卓有天赋!
    “上次那幅画……脏了,所以被我烧掉了。请再为我画一幅一模一样的深谷蕙兰……可以吗?”
    广场上,看似潦倒困顿的画家陈游哉仍在,风云走上前去,再次嗅到了馥郁而辛辣的月桂油香气。
    “抱歉,世界上没有两幅完全相同的画作,准确地说,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事物,因为时光每分每秒都在雕刻、打磨、消耗,侵蚀。”磁音缓缓,如深谷幽兰般空灵清冷。
    风云点了点头,“多谢赐教。”又将一沓钞票放进画家脚边的那个掉了漆的精巧匣子里,随即,他默默转身。
    “画作右下角的蕙兰花朵嫣然硕大,绿花梅瓣,乃蕙兰名品——南阳梅。”陈游哉意味深长道,“这位先生,你买画那天傍晚,有位如兰的女子来到广场上,十分笃定地站到我面前,手里拿着被你买走的那幅深谷蕙兰。她说,此前在广场上瞄过几眼我的画作,所以认得这幅画。她想向我确认两个问题。”
    “你怎么说?”风云没有回头,但却搭了话。
    “我说,得付钱。她好大方,掏出钱包里所有的钱,塞进我的‘时光之匣’里。是的。我的钱匣子也是有名字的,这名字是不是很棒?”画家笑着问风云。
    “请不要跑题。”风云依然没有回头,但显然已专注于画家挑起的话题了!
    “好吧,抱歉,我也得对得起你付的钱。第一个问题是——买画的男人是怎样选择的这幅画?我答是看似随意,实则笃定地选了这幅画。第二个问题是——这画中兰花的品名。我,便是如刚刚那般作答的。她听到‘南阳梅’三字,便清丽而凄凉地喃喃——原来是希望我消失掉啊。”
    最后那一句话,一下子击中了风云!
    他闭着眼睛,沉溺在那句意味深长的话里。没错!的确如此!突然间,他的心里蹦出一个鬼,带着残忍的欢愉腔调对他说——南阳梅,南阳梅,东边有日,“阳”即是“陈”,“梅”音同“没”,“梅”即是“没”,愿此世间从没有陈南此人!风云啊!这真是个极其美丽的恶毒诅咒!
    风云终于转回头,朝画家凄凉而悲壮地说,“多谢。”然后,他背过身去,继续迈着张弛有度的步伐离开广场,将自己这片孤独阴冷的影子融入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
    轩白则继续默默地跟随着,不远不近地望着那片风云寂影……他不知道,定不知道,恰是这位值得他一生追随、无限敬仰的风云人物,正在孤独界里熬炼与生俱来之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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