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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岌岌可危的情感
    “娘…”陆明春的客房刚刚得以安宁,霍深让却急急切切地奔来,立在门边,微微而深切地喘着…“娘…二姐她…活得并不顺遂!所以,您别怪她…”他语速和缓而深沉,像一支饱蘸墨汁的毛笔,在一方宣纸上华丽而极具章法地滑动…
    “我哪里有资格怪她?!”陆明春淡淡回了一句,幽幽下了床,松弛而柔软的蚕丝睡裙优雅摆动着,转瞬摇曳至他近前,“深让…”她的声音出奇地绵软、柔润、温暖、深沉!
    “娘…很抱歉!我是真的爱上她了!”不知怎的,这一句锁在心底的话便就脱口而出了!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难道你以为…娘不喜欢她吗?!即便是不喜欢…也是与你的爱情毫无关联的!懂吗?!”她顿了顿,扬起手,抚摸他的异常英俊的脸蛋儿上那些因熬夜而愤怒生长的坚硬胡茬,“总有这么一天的!你…甘心放弃整个世界…去赢一场毫无胜算的爱情!就在此刻,你…迎来了这一天!”
    很神奇,黑蒙蒙的天色倏然明朗起来!
    他不禁松开紧蹙的眉头,缓缓扬起脸,望了望窗外那一片摇曳在风中的鲜香饱满的树叶…这个季节,似乎,任何生命都泛着恋爱的光彩…然而,维系它们生命的根仍默默扎在深沉土地里,不曾被撼动,哪怕一丝一毫!
    “高尔夫…一点儿都不尽兴,大家都藏首缩尾的…不露真实力!哼!”
    “又出了些始料未及的岔子…唉!”
    “茶…倒是品啧了,然而还是喜欢美人来斟…那才叫相得益彰…呵呵…”
    “牌也没打成…好不容易等到那个爱输钱的陈大爷不在…啊!口误口误!咳咳!”
    “风云未抚琴,阮秋未斟茶,胥驰未放歌,深让未挥毫…妇人未畅谈,孩童未撒欢…”
    大清早,大人物们齐聚一堂,吃一道散场前的气派早餐。照例地,各人提提意见,嚼嚼遗憾,为下次的聚会找找像样的、合乎情理的契机与铺垫…
    “下次…我做东!尽力让诸位开怀尽兴…如何?!”终于,洛爷霸气开口,众人顺势称好,“一言为定!”就此,寒暄作别,各奔东西,亦给胥氏豪门攒的大局面画上一个圆满!
    “明春…如果再见无期,此刻便是永远!”倏然间,四下无人的初秋别离里,胥爷紧紧拥抱住陆明春!“我…永远永远…愿为你做一切一切!”言毕,他却,如席卷落叶之飓风般狠狠离去,不带一丝一毫的牵挂!
    “丰儿…胥爷去送客人们…还未回来吗?”忽然空寂下来的气派厅堂里,周锦媛立在落地窗前,喃喃唏嘘,“我…虽然还是钟爱泰然安静里的大祥和…然而,偶尔触到这样的大局面,也觉得很不错呢…原来…我也是个两面派…”
    “并非如此!夫人!人人皆是如此!”
    “丰儿…你说话真是好听!声音好,话也好…你能来胥家做事,是我的福!”
    “也是我的福!”
    四目相对,满眼会心的笑意…
    “然而,这大局面并未磨出娘想要的明朗!”飞机上,霍深晴依偎在霍爷身旁,柔语绵绵…
    “她只是…想磨出深让一人的明朗罢了!”霍爷闭目喃喃,“谁知,在明朗了所有的爱情艰难后,她的儿仍要赌一场毫无胜算的爱情…唉!”他短促地叹出干脆的一声,随即怅然若失道,“她心里…从未有过其他任何人的位置!从前如此,如今如此,往后亦如此!咱们…在她的命里…只是完完全全的痛苦烙印吧!”
    “为什么?!只因一次亲子鉴定吗?!亏她还是医生!这有什么?!如果是我…我的男人要这么干,我只当他是怕真抱错了、养错了孩子而验一个心安保险!这有什么可矫情生恨、过不下去的!明明就是她爱您不够深刻!或者,从未爱过您、深川和我!”
    “别说了…数落自己亲娘的不是…不好!”
    “我…”霍深晴正说到恨处,忽而被阻了这么一句训诫,一时转不过弯儿,一下子就滞住了…半晌,她委屈起来,嘟囔道,“我…我还不是心疼您…爱…您…吗?!我不像别人…有娘疼、有男人爱…亲哥哥亲弟弟又怎么样…都已有所爱之人了!而我呢?!我只有爹了!”说着说着便开始掉眼泪,一串串珠子似地在粉嫩紧致的脸蛋儿上滑落,根本停不下来!
    “好了…好了!别委屈了…这么个模样儿…完全不像个四十岁的女人!”霍爷哭笑不得地将女儿拥入怀中,修长的大手掌疼惜地捋顺着她的于嘤嘤哭泣中颤抖的瘦弱后背…人啊,无论多大年纪,在父母面前,都只是孩子罢了!他想!所以,她未嫁,我绝不能死!他暗暗发誓!
    “秋儿…怎么不说话…往事的伶牙俐齿都被姓霍的磨没了吗?!”铎爷父子与阮秋下了飞机,坐上秦子冬娴熟驾驭的豪车,本是无声无话的压抑气氛终被胥子亮撕破,“明眼人可都瞧明白了,你娘厌恶你嫁去霍氏…洛氏就更甭说了!你们全家都厌恶…不是吗?!罗丰呢…哪里都好,偏就没家世撑着,只这一条便被无情判出局了…所以呢…还…有…谁?!”
    沉默…
    “子亮少爷…你嘴巴总是这么刻薄的话…也是不会如愿以偿地捞到什么好结局的!”倏然,秦子冬还了一嘴,语音沉稳,却像一记耳光,正扇在蠢蠢欲动的贼心上!
    “我怎么就忘了你了呢?!”顷刻,子亮恨从心生,猛地骂道,“我怎么就忘了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癞蛤蟆、狗奴才了呢!”
    沉默…车开得依旧稳当…极速退却的初秋景致依旧泛着恋爱般的光彩…
    “子亮…铎鞘庄园的大管家、爹的心腹大将…是不可以被任何人狠踩的…懂吗?!”直到车子入了铎鞘庄园,众人下了车,铎爷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沉声道,“你呢…并不在阮秋的爱情局里…也永远不可能踏进去…懂吗?!”这一句,是轻飘到云里的柔声,却又似从天砸下的陨石,轰然砸碎了红尘痴心…转脸,他朝秦子冬暗使眼色,那两人便极有默契地去往大书房议事了…
    “别得意!大爷从…来…就没惦记过你!只是可怜、同情你罢了!”胥子亮朝阮秋啐了一句,转过身,一下子泄了气,拖着沉重的躯壳,失魂落魄地走开了…
    此时,秋风起,柔暖的,带着莫名的香…阮秋释然,振作精神,稳稳地接了秦爷的来电…
    “睿茗斋最近…不太稳当啊…”
    “劳您记挂着…现已熬过去了!”
    “哦…那我今日…想过去喝喝茶…可还方便?!”
    “方便!我这就过去准备…恭候您大驾光临!”
    该来的总会来的…收线瞬间,她想…
    傍晚,睿茗斋一切如常,如同一块超然而寂静的美玉,镶嵌在车水马龙的喧闹繁华里,静静延续一段亘古不变的温润呼吸…
    “秦爷到了!”清亮悦耳的长声扬起,震得每一扇窗棂亦跟着嗡嗡酥响…阮秋羽睫微抖着关了窗子,沉下一口气,娴熟地燃香净手,稳稳坐定于小小一方茶案江湖,细听楼梯发出一声声上行逼近的混响,进而,得见一位气派的老江湖映入眼帘,随即颔首迎上一句,“您来了,请上座安稳,待我为您做茶!”
    “好…”他回礼落座,身姿仍是傲着紧着,眼里噙着看不清路数的缥缈…
    于是,整室,除了香气流转、杯盏铿锵,再无任何明朗与欢愉了…
    “为何偏选白牡丹…出了那样的事儿,还以为睿茗斋要杯弓蛇影一阵子了呢…”他啜了口茶,放下杯子,面色和悦地说…
    “出事前晚…我的手机里莫名收到了匿名邮件…幽冥入茶,欲累染至洁…”阮秋缓缓回话,茶汤从壶嘴滑出,幽幽入杯,散着柔色光泽与雍容香气…
    “然后呢?”美人又奉一杯,他接过来,微抿嘴唇,浅浅地尝…
    “然后,我只得找了借口,作别铎爷父子,留下细查茶叶供给往来的账目…然而…”
    “然而呢?”声音绵软,不似逼问的险恶,他只是幽幽递进,如同品茶,一杯杯一轮轮,慢而极有章法…
    “然而…查至后半夜,仍没见什么纰漏…足见,陆闲庭是多么谨慎的人!”美人温柔一笑,见他这一杯喝得松懈,便悄然撤了茶,转身端来茶点…
    “那倒是…吴世昌、陆闲庭…皆在茶界浸泡多年…自然有些凡俗之上的真本事!”松软细腻的红豆沙在舌上融化开去,天然的香糯、淡淡的甜蜜流转弥散,安然浸润…渐渐…喉,胃,心,神皆松软了,陶醉了…于是,高傲绷紧的身姿亦和缓、安详起来…
    “这滋味…真是好!”他由衷赞叹…
    “这是我嫂子向云音做的…自她嫁入萧家,知晓了我娘的胃疾,便开始用心学做养胃的粥饭糕点…锲而不舍,驰而不息,年年岁岁,朝朝暮暮…终成凡俗之上的真味!”她说完这一句动容,顷刻又恢复如初的得体,“您瞧我…竟扯远了…您…哪里会在意这些琐事?!”
    “秋儿…你觉得…我是替邱烁泉来探你的吗?!”倏然,他干脆地挑开正题!
    “邱爷…求得动您来办这种差事吗?!”倏然,她漂亮地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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