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小铎!”凌晨,胥家的大书房里,铎爷猛然被胥爷的呼喊声惊醒,顷刻便跨越了看似遥不可及的种种结界,从房间的一端冲至对角线上的另一端…
“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没事儿…哥...我在…”
“我梦到…很久以前…我们兄弟俩走在昏暗而潮湿的森林里…空气中充斥着残枝落叶的腐败气味…
你还是…那个刚刚痛失了亲娘,整日泪眼婆娑、无声无话的小可怜儿…而我呢…好像也不顺利!刚刚破灭了去往理想大学的美梦,且还他娘的输得莫名其妙!家里…又是一团糟的…总之,我们手拉着手,感受着彼此手心的潮湿,以及内心的孤独与绝望…就这么走着,走着…忽然间,从不远处的林间隐约透现出细碎的波光…‘是湖!很大的湖!’呼喊间,你挣脱了我的手…‘咚!’你纵身一跃,跳入湖心,沉睡的湖面顷刻便被惊醒了,一圈圈地泛起吞噬生命的可怕波澜!啊!嗯…就此,我…便也就惊醒了!”
“那只是梦…我仍在…只是,青春已不复…我们都老了!”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也许…我是说也许…我…曾经真的带你去过那森林…又似乎…真的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不觉间,胥爷的声音抖得厉害…
“不记得了…”铎爷淡定道,“不要质疑我的记忆力…”
“是啊…哥最知道了…”胥爷喃喃,“整个学生时代…你从未记过笔记…什么都能顷刻印在脑袋里,从容不迫地背出来…且不必若我那般采用什么思维记忆法…”
“哥…不要避重就轻…”铎爷眯起硕大的眼,朝惴惴不安的胥爷狡黠一笑,“我的早熟皆是拜哥所赐呢!因为…我记得哥泡过的每一个妞儿的三围…还有…那些缀满甜言蜜语的肉麻情书…啧啧…你这老家伙!若再敢惹我不爽…我便要当着孩子们的面儿…豁出老脸逐一咏诵…要不要先来上一小段儿…啊…”
“给我闭嘴!臭小子!”胥爷顷刻蹦起来,一只大手紧紧捂住铎爷的嘴巴…
“哈!心虚了…”清澈的笑声于整室流转…
“呃…咳咳…”罗丰干咳了两声…
“丰儿?!你…何时进来的?!不会…观摩了我们打情骂俏的全过程吧?!”铎爷缓缓窝进慵懒的大沙发里,并朝向已躲进对侧沙发里又羞又气的胥爷自然舒展开大长腿…
“刚刚进来的!只是来提醒您…跑步的时间到了…”
“我们凭什么信你?!”分明是问罗丰的话,铎爷却朝向胥爷暗使眼色…
“我发誓!”
“切!你没神界的信仰!所以少来这套!”
“老板…”罗丰垂下眼,叹了口气,“在这经济萧条的大时代,像我这种多年来一直与智者同行、经风雨见世面且又没家事拖累的员工…绝对值得起‘忠诚’二字!”
“好吧…暂且放你一马!”铎爷扬起健美的手臂,促罗丰顷刻会意,悄然离去…
“哎…”胥爷顿了一下,犹豫着,却又不知如何展开正题…
“哥…我们好久没一起晨跑了…”铎爷起身,踱至胥爷身边,伸出纤长细腻、血管清晰的手,停在胥爷触手可及的角度…
胥爷抬眼,恰迎上铎爷明澈的眸光…渐渐的,似有某种深植于灵魂之大智通悟了玄妙的时光物语…于迷离之中,他的关节分明、倔强有力的手慢慢伸向眼前的等待良久的温柔手…十指紧扣之刹那,天,倏然明朗起来,朴素而含蓄的光映在彼此相似而亲切的脸庞上…静默中,耳畔传来岁月歌…这一路,真的好长!幸有血脉牵引,终抵心之契合!
“真是怪了…昨儿还气急败坏、半分不让的呢…”一众聚在餐厅的落地窗前,品看着一对儿老帅哥亲密无间的晨跑画面…良久…
“哎…难道你一点儿都不意外吗?!”
“哥…像秋儿那般绝色倾城而又灵犀透彻的女人,若没人爱…那才叫意外嘞!”
“然而,竟是驰儿的主刀医生兼大媒人…霍青州的小儿子霍深让…”
“那又怎样?!”铎爷停了步,扯下围在颈上的细柔毛巾,拭了汗,复又起步开跑…
胥爷一时看不清老弟的情绪,只得默默跟了上去…
无言的这一程…很慢很慢的…不似跑步,倒是像极了云端漫步…“哥…你别管!往后…只管守住驰儿、守住家就好!睿茗斋之界…狠断了你知己的命、恨断了你儿子的指…断不能再踏入了!”
“哥岂会不明白?!然而…所有的因果皆是自己走出来的…所以此时…已绕不开了!”
“哥…”
“你再有本事…也不过是我弟弟!咱爹娘既都不在了…自然是长兄为父!”
春风起,似从几十年前的噩梦森林飞跃而来…它曾漠视渺小,它曾抛却珍贵,它曾迷失自我,它曾砍伐希望…却如今,它踏上归途,修悟成满园春色里,两个血脉相连的醇美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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