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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哀家和竹马掌印he了 第45节
    很舒服。
    她把自己和他贴得更紧了一点,轻声问道:“还在下雨么?”
    “嗯,一直在下。”
    “我睡多久了?”
    “约摸两三个时辰,再睡会儿吧,别担心,我守着你。”
    周书禾睁开眼睛,偏头凝视着他:“你为什么要跳下来。”
    祁遇抬手摸摸她已经干透了的额发,笑道:“不是说了么?我要守着你。”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沉默地垂下眼眸,不晓得是因为嗓子干痛还是情绪所致,只得干巴巴地说了句:“很危险。”
    祁遇哑然失笑:“你也知道危险啊,我还当你身怀绝学,准备来一招崖下奇遇,在绝处洞穴寻得武林高手的衣钵传承,等学成归来做个武林至尊号令天下呢。”
    周书禾鲜少听到祁遇损人打趣,一时有些讪讪,眼神偏移,四处打量着这处地方。
    虽然不是武林高手的洞穴,但他们所处之地确实是个山间石窟。外头正下着雨,噼啪的水声连成一片,大雨连绵,远远望去恍惚觉得不似人间。
    石窟地势较高,倒是没有雨水涌入,只是潮气太大,石壁上沁着小水珠,人身上黏糊糊的,就连火堆也烧得勉强。
    周书禾身子软得跟面条似的,可心头还有一把火,勒令她尽快回去,回到岁岁身边去。
    “我得回去,”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眼中映照两簇燃烧的火苗,比石窟里的火堆烧得更旺,“不能再等了。”
    祁遇眉头紧皱:“现还下着大雨,夜里难以辨别方向,你又发着烧,根本回不去。”
    周书禾摇头:“我本来想着你留在营地可以护着岁岁,可现在你来救我,”她顿了顿,不禁生出些柔软的情绪,却又很快被心中焚烧的烈火吞噬。
    “你我都不在,岁岁怎么办?”
    祁遇不明白她在着急什么,只当她烧糊涂了,耐心劝慰:“黑甲卫会带小殿下回去,寄月姑娘会陪伴他,他是皇子,自然能得到最好的照料,生病了也有太医医治。现在危险的是你自己,你在信期,淋了雨落了水,高烧不退,还有你的腿——”
    他像是在跟自己生气似的,脸色阴沉起来,抬手起来指向她的小腿,那里被一块木板和从衣服上撕下来的棉布缠住,周书禾稍微动了动,钻心的痛。
    见她面色不好,祁遇努力按下心头焦躁,拍着她的背脊安抚道:“对不起小禾,我没有护好你,方才洪水冲走了土坝上用来固定的木桩,又撞到了你的腿上,大约是骨折了。我看过一些医书,但学艺不精,只能先给你固定,别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不要动,再多休息一会儿,等黑甲卫找来,好么?”
    “可是……”周书禾抬头,茫然地看着他,眼底因为高烧和急切沁出泪水,“方才为了稳住楚怀章,我告诉了他岁岁的身世,岁岁自己也听到了,他还那么小,没有人教他,要是说漏嘴了怎么办?他还看见了楚怀章杀人,他很害怕,但我担心楚怀章发疯,一直没有理他……我,我现在得回去,对,我必须回去。”
    她越说越着急,眼泪从眼眶里滚下去,哽咽道:“求求你,祁遇,帮帮我,我真的得回去,你不是很爱我么?不是说只要你还活着,就一定会帮我么,你带我回去吧,就这一次,我求你了。”
    这几乎可以算做一种胁迫。
    祁遇愣怔片刻,擦去她眼下的泪痕,盯着她看。
    一旦人不再说话,雨声就陡然明晰起来,周书禾被他看得发慌,视线闪烁着移开,透过孱弱的火光,可以窥探到石窟外密集的雨帘。
    祁遇收回目光,苦笑一声,脱下自己的外袍垫在地上,弯腰把她抱到外袍上躺好,又拿了跟小木棍,把火焰翻得旺了些,将被火烤得暖暖的衣裙收回来,披在她的肩上。
    身上已经很暖了,胸肺中却是冰火交织。
    做完这一切后,他抬手把周书禾有些凌乱的鬓发掖进耳后,哑声开口。
    “好,我带你回去,但是得先做些准备,你再小睡一会儿,醒来我们就出发,别害怕,小殿下会好好的。”
    “睡不着。”她垂着眼,掌心攥紧他的衣袖,“我想现在就去。”
    祁遇不再依她,温声道:“睡不着就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养好精神才能离开,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
    说罢,他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扯开衣袖上那只手。
    周书禾微微一怔,连忙抬起头,却见他转身离去,那道白色单衣的背影很快就消融在了漆黑雨夜里。
    她突然想起方才在河水里的时候,一颗合抱之木在潮水席卷下迎面而来,缺氧让她头脑昏沉,想要逃开,却又被水流旋回。
    是有人拥住了她,于是那木头先撞到了他的脊背,后来才打上她的腿。
    他也受了伤,好像还吐了血。
    周书禾闭上眼睛,慢慢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垫在身|下的玄青外袍被压出褶皱,她咬紧自己的手臂,细弱的肩膀微微颤动着。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作者有话说:
    喜欢狗血老梗嘿嘿,雨夜坠崖我超爱,又土又爱~
    第69章 承诺
    监察院可直接缉拿朝廷命官, 为百官所忌惮抵触,于是也很容易发生一些“意外”,在经历过一次刺杀过后, 祁遇就有了随时应对“意外”的准备。
    小刀、火石、绳索……这一系列小物件,随身携带总没有坏处。
    正是雨僝风僽时, 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因为密集而有了沉重的力道,祁遇冒雨找到几颗棕榈树, 用小刀割下一捆棕榈皮,掂量着差不多够用, 便慢慢走回石窟。
    周书禾蜷在他的外衣上,身上披着自己的衣服,看着像是已经熟睡了。
    他不愿吵醒她, 小心翼翼地走到火堆边席地而坐,往里填了几根干柴, 就着橘红色的火光,有些笨拙的,想要做一件蓑衣。
    说它是蓑衣有些勉强,毕竟工具有限,加之祁遇确实也没那个技术,只是闲暇时看过一些杂书, 好在他有过目不忘的天赋, 鼓捣半天,终于勉强完成了这件蓑衣披风。
    几乎在他刚做好的同时,周书禾立刻穿好外衣从地上坐起来, 眼神因为太过急切而显得有些可怜:“祁遇, 我醒了, 我们可以出发了么。”
    于是祁遇就明白,她方才一直都没有睡着。
    他在心底叹息,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温和地应了声“好”,把几颗用于充饥的野果放进怀里,拿了一根半臂粗细的长枝当做手杖,给周书禾披上蓑衣,再穿上自己的外衣。
    在这个过程中,周书禾一直非常乖巧,安安静静的,只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跟着他,祁遇本来有些生闷气,见她这副模样实在气不起来了,摇头失笑,弯腰蹲到她面前。
    “来,我背你走。”
    周书禾顿了顿,视线拂过他肩背,即使被衣料掩盖,也依稀可见一片微微凸起的肿处,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趴伏上去。
    祁遇从喉间溢出微不可察的一声闷哼,周书禾连忙用力绷紧身子,想要让他的伤处少承些力。
    两人贴得太近,所有动作都清晰见底,祁遇笑了笑,胸腔的震动沿着贴合的皮肉传到她心口。
    “小禾,抱紧一点,林间有些坑洼,我要拿木棍探路,你得自己抱住我,不要摔下去了。”
    周书禾闷闷地“哦”了一声,不得已卸下气力,把全身重量都倚在他的背上。
    祁遇短暂地顿了顿,习惯撞伤肿处绵长的痛楚后,迈步踏入雨中。
    这会儿大约是寅时,黑云暴雨遮天蔽日,半分星月的影子都没有,他单手拄杖,项间勾着一只小巧的司南佩寻找方向,另一手搂住背上人的臀下,尽量让她稳当些。
    那件蓑衣绑在周书禾身上,将她从头到尾地罩在里面,蓑衣宽大到足以遮住两个人,只是雨太大了,祁遇身前很快就被淋湿,麂皮靴子踩在泥泞里,更是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耳边是雨水落在树木、泥泞、蓑衣和湿透了的衣料上的声音,清脆的、沉闷的、迫切的、和缓的,雨声杂乱又和谐。周书禾趴在祁遇肩上,摈弃了所有杂念,安静地听着他慢慢变得沉重的呼吸声。
    他是文人,又是宦官,少年时挨了那刀不出百日,便被流放去镇北苦寒之地,寒冬和苦役熬坏了年轻的体魄,这两年虽是听话了许多,好好睡觉认真吃饭,被她养得气色红润,骨上也覆了些薄肉,可比起旁人,他在体力上终究还是要弱些。
    周书禾想着醒来前后的事,想到祁遇要把自己从河里救起来,带上昏迷的她找到一座石窟,去找能烧的柴生火,找干燥的树枝做衣架,找果腹的果子,又去找棕榈树,做这件蓑衣。
    他好像一直都没有休息。
    她有很多不应该,比如说坠崖前不应该生出防备他的心思,醒来后不应该执拗地要马上回去,被拒绝后更不应该用祁遇对她的感情来胁迫他。
    但是她应该去安慰她的岁岁。
    这一个应该,便抵过对祁遇的千千万万个不该。
    周书禾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她忍不住收紧双臂,用力把他搂得更贴近。
    “怎么了?”祁遇微微喘息着问。
    周书禾摇头,脑袋蹭了蹭他的肩窝,唤他的名字。
    “嗯。”祁遇停顿片刻,声音像春风一样轻柔,“没事的,别担心。”
    周书禾不知道他是在叫她别担心什么,别担心岁岁,他会没事的;还是别担心我,我没事的。但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她只觉得心尖丝丝缕缕地收紧,像是有什么密密麻麻的东西啃食着心脏,并不痛,却真实地被吞噬着,胸腔里空得她忍不住颤抖,好像只有把那个名字噙在舌尖时,才能稍微好受一点。
    “祁遇,祁遇。”
    大雨将歇,她一直在重复地呼唤着他,等人应了声却又不说话,过会儿再唤、再应,如此几次三番后,祁遇忽地发出一声轻叹。
    “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
    周书禾错愕,惊诧道:“你还会唱歌?”
    祁遇这人自幼好强,每当被旁人的质疑时,他虽然面上尚能假做谦逊模样,温和有礼地接受合理批评,私下却狠着心加倍努力学习,到下次再状似无意地表现一下,嘴上说着哪里哪里承让承让,心里却是高兴的。
    诗词歌赋君子六艺,便是后来跟着周书禾爬树摸鱼游水看戏,初时的狼狈无措也很快变成安然自若,非要把她那一帮狐朋狗友比下去才算舒服。
    所以她这下意识的质疑语气把祁遇弄得微微有些恼羞,本是随口一说的提议,倒成了不得不自证的才艺展示。
    “略懂一二。”他清清嗓子,严肃地说。
    然而这歌到底还是没有唱下去。
    深山中只有前人双脚踏出来的蜿蜒小道,正是漏液时分,乌云渐次散去,月亮半遮半掩地指引前路,祁遇一直用那根木杖细细探着路,有些东西却到底防不胜防。
    那是猎人藏在山间落叶下的,用于捕兽的虎齿夹。
    虎齿夹一般都用来捕猎野猪麋鹿这种大型牲畜,内里有一圈大而锋利的锯齿,底下的踏板感受到重力后,两侧的铁齿瞬间收紧,力道大得可以震碎踝骨。
    祁遇刚踩上就感觉到了不对,但机栝发动比人的反应快得多,小腿被缚,往前走的势头生生止住,头脑被骤然炸裂的痛感击中,整个人不住地往前倾倒。
    前方是一个下坡,他只来得及调转身子把周书禾护在怀里,便顺着崎岖山道滚了下去。
    直到撞到坡道中段的一棵大树上。
    背脊受到巨大冲力,祁遇喉中腥甜,猛地呕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就连意识也有片刻恍惚。
    等他在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周书禾正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跪坐在他的面前,缓缓把手收回到自己袖子里,呈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冷静。
    “你还活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祁遇闻言懵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她刚才是在探他的鼻息。
    周书禾垂下眼眸,脸上还是那副平静到冷漠的表情,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淡淡地说:“我以为我又要害死你了。”
    晚风拂人面,她散乱下来的长发随风而动,眼中却像是沉着一潭没有涟漪的死水。祁遇心中倏的撕开一阵针扎般的锐痛,他来不及思考什么叫“又”,慌忙揽住周书禾的肩膀搂在怀里。
    “没事的小禾,我没事,你别害怕。”
    周书禾沉默着点头,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他肩窝里,猫儿似的,缓缓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