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陵时,有纵容巫教、里通外寇的世家,却也盘踞着经营良久的前朝乱党,若说他们之间毫无关联,那是绝不可能的,轻重不过在于其中关联的紧密。
也亏得顾重亲至北境,引得敌人按捺不住率先动手,留下了踪迹,机缘巧合之下被搅乱了所有布局。
如若再过十年,二十年,只怕北境已是悄然易主,乱党若想攻克西京,将会犹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只是届时是蛮族,是前朝还是巫教主导,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蛮族近乎灭族,世家一蹶不振,藏头露尾的巫教传教受阻,如同顾重希望的那样,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陛下何必忧虑?巫教再是诡谲,既然已有防备之心,断然不会再受其牵制。待寻到七寸,一击即中,便可彻底高枕无忧。”
凌烟端的一本正经的劝慰。
“?”顾重有些迟缓地眨了眨眼睛,颇有些哭笑不得,她竟是被自家先生带偏了。
她本意只想感叹人生苦短、生死无常,却硬是偏到了正事上。
“嗯?”一滴水珠突然落到了凌烟脸颊上,她仰起头看向今日不见星月的夜空。
“下雨了?”
顾重摊开手掌,接住雨滴,一股湿意浸透了她的掌心。
密密麻麻的雨点下落得越来越快,很快便织成细细的雨帘,打湿了两人的衣衫。
“先生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快些进屋吧!”
顾重滑稽地举起食盒挡在凌烟头顶替她遮雨,然而没有多少用处,倒是把凌烟逗笑了。
两人步履匆匆穿过庭院,进到凌烟的卧房避雨,才唤了下人去烧热汤,转身却见顾重开始自顾自地脱去潮湿的外披,凌烟感觉有些头晕目眩,连忙垂下眼去。
“淋雨后易感风寒,先生可能去寻两套干爽衣物来?”
顾重走到她近前,轻轻扶住凌烟肩膀道。
“臣这便去!”
凌烟感到被顾重扶住的地方灼热滚烫,连忙应道,慌张朝内室走去,顾重从容跟在她身后。
“陛下…为何跟着臣?”
凌烟愈发慌乱了,她撑住门框,挡住顾重。
“换衣啊!”顾重回答得理直气壮。
“陛下可在前室稍待片刻。”
“那里冷,何况,先生见过有人在前室换衣的吗?被下人冲撞了该如何是好?”
顾重无辜又疑惑地询问,问得凌烟哑口无言,无奈地败下阵来。只能放她进来。
从樟木衣柜里抽出一套白色中衣拿给顾重。
“那陛下先在此处换衣,臣先去外间回避。”说完她就想避到外面去。
“先生。”顾重直挺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陛下?”
“朕可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顾重认真注视着她。
“…不是…”
凌烟闷闷道,避开了她的眼睛。
“那为何先生避之如蛇蝎?都无人伺候朕更衣了…”
顾重往前一步,凑到凌烟的耳边轻声道。
“陛下…这是何意?”凌烟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只想问一句,究竟是为何?先生可以为我连命都不要?却不愿对我敞开心扉?”
顾重又问了一遍那日被凌烟含糊着过去的问题,她没有再说朕。
此时的她只是一个急需被满足好奇心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先说一下,嗯,曾经顾重死,并不是凌烟真正动的手。并不是虐妻一时爽!
下一章会发生什么,你们懂吧…但是,可能,得拉灯了,阿西吧!
第22章 帝师与太女(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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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陷入良久沉默,顾重也不催促,就像一个颇有耐心的猎人,看着已经掉入布好陷阱的猎物极尽挣扎,直至精疲力尽。
“陛下···”
凌烟看着近在咫尺的顾重,语气之中带上了哀求。
颤抖着手轻轻拽住眼前人潮湿的衣摆,她不知晓顾重为何突然这般逼迫于她。
像是要扒开她的胸腔,掏出她鲜血淋漓的心脏看个明白。
她只是想最后保留站于顾重身边的资格,有些话,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这本就是为这个世俗不容的感情,何况她们之间有师生之义,她怕说出来,得到的是此生不复相见。
看着眼前一向挺拔孤傲如青松的先生,似是弯下了她不屈的脊梁,眼中带着化不开的悲伤与绝望,顾重终究是心软了。
“先生啊…”
她轻叹一声,冰凉修长的手抚上凌烟的面颊,微微笑着。
“先生啊,我心悦你。”
犹如一枚细小的石子投入平静湖面,从中央荡起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
空寂的山林有鸟雀跃过,摇曳了树木枝头。
这片平和假象被彻底打破。
话音刚落,她的唇轻轻覆上凌烟的眼眸,顺着往下,到鼻梁,到唇角,好像在认真描摹眼前人的样貌。
凌烟心脏在那一霎那停止了跳动,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炸开来,好像是一朵名叫欢喜的烟花。
她感觉自己仿若喝醉一般,天旋地转。
顾重的舌尖轻轻探到她的齿间,凌烟檀口微启,攥着衣摆的手愈发用力。
唇舌相交,温热的鼻息混在一处,房外喧闹的落雨也掩盖不了这溢满室内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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