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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此出名之地,凌烟自是知晓,这是一座为女人开的妓馆,专供一些癖好不一般的世家小姐。
    不知是哪位不怕死的,敢在顾重耳边提及。
    一时间,凌烟只觉得自己的心思被赤·裸裸地剥开,摊在顾重面前。
    无边恐慌浸透了她的心肺,久久难以言语。
    “先生好好歇息吧,稍晚朕再来打扰。”
    见她良久未开口,顾重却是轻笑了一声,步履轻快地迈出房门。
    换来凌烟不解,这有何值得高兴之处?帝王心思,当真是难以琢磨。
    每次陪同顾重出巡,凌烟总得有一半时间在养伤,外面的后续纷扰依然与她无关。
    那郡尉刺杀失败之前高呼之语过于刻意,听上去是前朝余孽,但细细查下来却毫无关联。
    刺客虽有两党,但他却必定不是前朝之人,后背的衔环蛇都仿得不够真。
    顾重从顾帝手中接手过玄影卫,这只卫队本只用于护卫,倒是让她用成了探子,清河郡被翻了个底朝天,任何嫌疑之处都不曾放过。
    在皇权的大力稽查下,刺杀主谋无所遁形,不出所料,这是一场清河诸世家退无可退的孤注一掷。
    指望着推行新政的新帝永远埋骨于此,好让他们重续昔日的辉煌荣光,毕竟不是人人都愿意让出手中的权柄与利益。
    但皇帝活下来了,这些世家也再没了存在的必要。
    顾重本来只想逐步演化,看来是北陵的教训还不足够,都是些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对他们足够仁慈,换来的只有变本加厉。
    以雷霆万钧之势,顾重处置了所有参与者,这次她没有丝毫手下留情,下令夷其三族,天下半个士林都为之震荡,今年可能得开三次恩科才补得够朝廷的缺。
    唯一令人担忧的是,最后那队全身而退的刺客寻不见出处,在酷刑之下仍然没有一家认下,也只能暂时封案。
    凌烟心知其来处,却还是没有琢磨透,陈默贤这样做,到底可以从中得到什么?
    待一切尘埃落定,顾重心情极好地提着一盒酒菜,踏进了凌烟的院子。
    “今日朕心中甚是畅快,先生可要同朕相庆。”
    “臣酒量甚浅,今日就不同陛下饮酒了。”
    凌烟首先告罪,她怕喝了酒,又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更加无可挽回的事情来。
    “先生,就一杯无妨,此酒清冽,不醉人。”
    顾重却自顾自地给她满上了一杯,帝王亲自斟酒,岂能不喝。
    凌烟只能木着脸在顾重的密切注视下一饮而尽,之后反手将酒杯扣在桌上。
    “就一杯。”她斩钉截铁地说。
    “好好好,依先生的。”
    顾重喜笑颜开,嘴上哄道,手上不停给她布菜,
    “先生尝尝,这是朕特意找了清河郡最有名的厨子烧制的,与宫中御厨相比也不遑多让。”
    “恭喜陛下,了却了一桩心头大事。也可得闲品尝这珍馐美酒了。”
    “也只能在此处偷得些许空闲,待回京后,就没有如此自由了。”
    “然而待在宫内,对陛下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是啊…总有人恨不得削朕皮骨、生啖我肉,每时每刻都想取朕性命…先生,朕总怕有朝一日,无声无息地就离开这人世了,甚至来不及告别…”
    “不会的!”
    凌烟夹菜的手一顿,捏紧了指间玉著,用力到手都褪去了血色,变得苍白起来,“陛下承天庇佑,既寿永昌…”
    “这些说的比唱的好听的官话,先生也信?哪有什么老天爷的眷顾啊,不过都是人力为之,借着君权神授的名头,好名正言顺地坐拥四海。若是这神不想授你了,便该换个朝代了。”
    顾重长笑起来,毫不避讳地剥开皇权内里,作为最大得利者,她着实看得比谁都明白,也更能感受到君王的无奈。
    “陛下是在忧心…巫教?”
    凌烟却是想得更深远。
    “先生可知,父皇临终前都与我说了什么?”
    许是酒意上头,也或许是憋了许久,顾重今日有着说不完的话。
    “先帝?”凌烟作静静聆听之态。
    “父皇的病来得蹊跷又突然,原是因为,叛神啊…”
    凌烟一惊,她竟不知,这方毫无灵气的小世界,还能有神一说。
    “看先生是被吓到了?不过这神却非是什么真神,不过是信众的一种信仰。顾氏起家与巫教的确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曾以为父皇一向光明磊落,却不想他也曾行过巫教的巫蛊之术。
    所谓叛神,不过是不再信奉巫神罢了。许是发现了巫教的狼子野心,父皇称帝后并未兑现将之封为国教的诺言,却也顾忌着巫教诡秘手段,不敢清剿。
    去年大宴,是巫教的最后警告。父皇当夜与大巫祝密谈,仍是拒绝了巫教的无理要求。
    不料当年缔结誓约之时,就已被种下了蛊毒,一旦违约,母蛊催动,除了命丧黄泉,别无他解。”
    听完这段涉及顾帝真正死因的秘闻,凌烟反倒是有一种了然的感觉。
    原来所谓被姐妹相争气死的剧情,也是当不得真,只怕巫教才是真正的源头,却是在那时恰到好处地助了陈默贤一臂之力。
    那么,陈默贤与巫教可会存在什么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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