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诀半抱着谢安闲让他枕在自己肩膀上,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唇齿之间带了点酒味。一颗奔波劳碌、苟延残喘的心刹那间安定下来,沈诀不明所以地想,他的名字起得真好,一想到就觉得多少舒服些。
华灯初上的四九城,沈诀半闭着眼看外头灯火阑珊。这条路已经很熟悉了,车缓缓驶进小区停在了临时车位。
沈诀见叫不醒谢安闲,索性如法炮制,艰难地把人抱起来只是这一次没法公主抱,扛在了肩上,看上去有些不雅。
谢嘉树站在家门口等他们,见到如此盛况时,纵然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如鲠在喉了须臾。他转身开门,让沈诀进去:辛苦你了。
沈诀摇摇头:二哥也辛苦了。
谢安闲都没叫过几次二哥,从小到大对他呼来喝去连名带姓,谢嘉树免不了受宠若惊一下,背后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直觉这称呼有些肉麻。
这晚谢正则已经睡了,家里两条狗被关在花园,隔了一道玻璃门冲沈诀摇尾巴。谢嘉树和他一起把醉得像滩烂泥的谢安闲搬到楼上房间,彼此都有些相顾无言。沈诀顾不上其他,帮谢安闲脱了外套,拿热水擦了擦脸,又搭上薄毯开了空调。
谢嘉树站在门口沉默地看完这一切,很释然地叹了口气。
等沈诀搞定一切,他开口问: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来着?
下午六点多到的北京。沈诀说话时目光竟不从谢安闲那边移开,那人睡得不安稳,稍微一动,手从毯子下伸出来,沈诀连忙给他握住,这才继续回话道,然后我给他发了个消息,问他在哪里吃饭。听说有公务之后,没去找他,回了趟公司谈续约的事,而后再过去,他就已经醉了。
他还有句对不起没说,谢嘉树打断他:今晚你在这儿休息吧,我叫人给你收拾个房间。
不用了二哥,我就在这儿。
谢嘉树一脸疑惑,沈诀解释道:我在这儿陪他,万一半夜醒了,没水喝又头疼,我看这可能会好点儿。再说飞机上睡过了,一时半会儿不困。
他说得诚恳,最终谢嘉树只得点了点头,放他自生自灭。
设想当中的夜半惊魂没有发生,谢安闲昏昏沉沉地熟睡了超过十二个小时。到了后半夜,沈诀实在熬不住,谢安闲房间铺了地毯,他随手拽过一个圆滚滚的垫子,往床边一趴,也不管门虚掩着,径直也睡了过去。
他的梦境混沌,突然一道光闪过,沈诀感觉手臂麻了半截。像是没来得及睡着就醒来了一般,沈诀揉了揉眼睛,腰也痛。
然后他转过头,对上哈士奇憨厚的狗头。
他记得小的这只仿佛叫团团,和谢安闲大侄子一个名。
谢安闲睡醒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那一人一狗对视都在他床前。门大约被团团推开的,张着一条巨大的缝,而窗帘也没拉拢,晨光正好,他眯了眯眼,隐约一轮朝阳。
他没出声,静默地看。沈诀被团团舔了一下,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局促得汗毛倒立,恨不能立刻冲到卫生间洗个澡。
谢安闲在心里偷偷说了一句死洁癖,嘴角却忍不住地往上扬。
好像突然,昨天夜里的纠结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愁人
宿醉真的很不好受。他喉咙很痛,头有点沉,但这场景让他觉得舒心,谢安闲声音低哑地喊:喂,沈诀。
被点名的人蓦然回首见了他,条件反射地皱了下眉:哪里不舒服没?
谢安闲扬了扬唇角,朝沈诀勾手指头:过来过来。对方依言凑近后,谢安闲就着靠在床头的姿势,狠狠地□□了一把沈诀睡得七零八散的头发,很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团团看不清情况,在旁边吠了两声煽风点火。
他以为沈诀要跟他闹了,哪知这次,他却异常平静。
沈诀任由他揉自己的头,甚至埋下了点角度让谢安闲更顺手些。他玩够了放了手,沈诀一把抓住,他的眼睛里有熬夜之后的红血丝,挂着巨大的黑眼圈,一点也不像平时优雅从容又麻烦精细的样子。
谢安闲的笑几乎僵住了:怎么啦?
沈诀吸了吸鼻子:我有点心疼,你干什么这么拼。
他说的是喝酒伤胃,谢安闲却因为太过混沌听歪了,一扯被子抱在怀里笑道:哎哟,也没有拼很多,我要努力在你过气之前送你个最佳男主角嘛。
还记着之前说的,你要独立投资电影,我给你当男主角。沈诀彻底没脾气了,他抬手在谢安闲额头上弹了一下,看到那人装模作样地瘫倒,站起锤了锤发麻的腿,然后不客气地躺到床上,挥手就是一句:起开。
谢安闲:哎,你要干嘛,你要强|暴我啊?
沈诀拎起一个枕头往他脸上蒙:缩着睡一宿,累得不行。再回个笼,你别吵。
最后几个字带点缱绻,谢安闲立即闭嘴了,安静地靠在床头。沈诀一翻身搂过他的腰,埋在身侧,他应当是累极了,不一会儿就呼吸平稳,睡了过去。
床边的哈士奇一开始还瞧着新鲜,而后发现没人陪它,摇摇尾巴,毅然决然地走了。门还敞着,谢安闲打了个哈欠,不自禁地把手放在沈诀脑袋上,嘟囔:叫你老揉,我也揉末了不解气般,生怕吵醒他,只得轻轻地顺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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