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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膏是白色的,谢月野挤在棉签上给他涂。
    虽然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但戚雨迟没被人这么碰过背,还是有点不习惯。
    刚开始他就绷紧了身体,背上那层薄薄的肌肉明显,肩胛骨的轮廓也立起来。
    “有点儿凉啊……”戚雨迟小声地说。
    “嗯,”谢月野都感受到了,“是有点,我还拿了一罐青草膏,说这个可以擦你的蚊子包。”
    “哦……”戚雨迟应了声。
    背上处理完了,谢月野收拾了东西,戚雨迟正想放手,谢月野哎了声抬了下他手腕。
    “晾会儿,我去拿个夹子。”
    背后窸窸窣窣地响,戚雨迟只侧了一半不到,眼睛斜斜瞥着。
    谢月野找的夹子是他们平常用来夹文件那种,用上之后戚雨迟就笑了声,把手放下来了撑在身前,让自己坐得舒服点。
    “总算笑了啊,”谢月野把那罐青草膏扔过来,“回来之后我就在想怎么逗你玩儿。”
    戚雨迟把那只罐子刨过来,脚踩在床单上把裤子卷起。
    他埋着头给自己涂,声音也是闷着的,“教授说什么了?”
    谢月野摇摇头,“没说什么。”
    戚雨迟不信,手上动作停了,仰着脸看他:“你骗我。”
    “没有,”谢月野手指插..进他头发捋了两下,“就是说让我以后别太冲动,做事有分寸一点。”
    戚雨迟嗯了一声,抹完了药,又拧好了盖子放回床头柜。
    房间里没人说话,戚雨迟坐回来。
    谢月野的手撑在床上,戚雨迟就碰了碰。
    “我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件事儿。”
    谢月野翻过手,抓住他指尖,顿了顿。
    “什么?”
    “也不算很小吧,”戚雨迟让他扣着,“可能刚上初中,我有点忘了,总之以前我是去找我一个同学玩儿,他家住的地方很偏,我去的时候就遇到那种打人的。”
    谢月野垂眸看着他发顶的小旋,嗯了一声。
    “就是一群可能比我大点儿的小屁孩在打一个应该比我小点儿的小孩,下手可狠了,都是男生。”戚雨迟一边说一边在想当时的场景。
    其实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他记忆多少模糊了,但无奈这件事实在刺激。
    三五好几个,戚雨迟就一个刚上初中的人,打人的看起来都是高中生了。
    可惜他们遇到的戚雨迟从小就虎,他就在旁边垃圾桶捡了根扫把上掰下来不要了的长木棍,哆哆嗦嗦地竟然也敢真的冲上去。
    “所以你去帮忙了。”谢月野这句话甚至不是疑问的语气。
    戚雨迟啊了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时候小,但是又觉得自己长大了,你懂吧?中二时期总有点正义感在身上。”
    他听谢月野没说话,就给自己找补:“我知道当时是有点冲动,但是我看他们手里也没东西,而且那群人应该就是吓他,看到我一来骂了几句就走了,一个弟弟也太可怜了……”
    “是弟弟啊?”谢月野听到这儿问了一句。
    “是啊,”戚雨迟眨了眨眼,“过去的时候他就一个人挨着墙角坐,头低着的,我觉得他应该没我高吧。”
    那天天气不好,但是也没有下雨,阴的。
    那小孩儿抬眼看戚雨迟的时候戚雨迟都被吓到了,他满额头都是血,随便抬手一抹就作数了。
    戚雨迟看着他站起来,瘦得跟竹竿似的人,头也不回地走掉。
    “之后去了警察局做笔录,我当时还觉得没什么,还觉得自己爽了,以前脑子里做梦的事儿全实现了,但是很快我爸爸妈妈就来了,我妈真的对我特别好,她从小惯我惯到大的,那天差点动手打我,哭得稀里哗啦,后来又抱着我说我很勇敢,她为我骄傲。”戚雨迟下巴撑在膝盖上,但是眼睛抬起来看谢月野。
    “刚才我突然明白我妈怎么想的了,”戚雨迟又低下眼,“真的……以后一定要心里留点数,虽然刘常泓先动手而且还狠,但他一个喝了酒的人,手里也没东西,我们带着满满先走就好了。”
    “我知道你打得过,但是打得过也不代表不会受伤。”
    谢月野嗯了一声。
    戚雨迟坐下来,甩开他手,扬了扬下巴,“你怎么回事儿啊?就嗯一下。”
    “我知道了,”谢月野低声说,“我错了,真的,不会有下次。”
    戚雨迟也没正经说过谁,说完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只好摆摆手。
    “哎好吧你知道就好,”戚雨迟搓搓头发,额头在谢月野手臂上抵了抵,“这件事会怎么解决?”
    谢月野脊背弯着,“先看看能不能起诉,不行的话,反家庭暴力法、治安处罚法,检察院法院公安,妇联,村委会,一直管下去。”
    半晌,戚雨迟嗯了一声。
    “以前我也想象过,假如我真的在现实里遇到需要法律帮助的人了我会是什么感觉,我之前一直觉得我会很开心,会很兴奋,因为我学到的东西终于有用。”
    他缓缓说着,“但是今天……我觉得我被上了一课。我想到以前看过的一句话,就是说,法官和律师的共同点都是从事法律工作,都会与普通市民相遇在他们一生中最重要且最艰难的时刻。[1]”
    “现在我理解这句话了,我之前的敬畏感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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