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离的身体如一堵墙挡在他面前,眼里晦暗:你偷了我那么久,连吻一下都不可以吗?
李斯安脸上流露出很淡的屈辱意味,他眼尾红得很厉害,僵硬地往外走。
叫你带来的臭道士滚开,你的东西我原封不动还给你,你要就自己跟我拿,大可不必再找外人。
说到道士时,卫离的脸上明显有一丝的不解,但是李斯安并没有看到,他整个人如同受了刺激那般往外走。
卫离说:你觉得我是不愿意给你吗?
我管你给不给。
原本的拴住的门被李斯安一脚踹开了,只留下门板落下的回响。
李斯安在路上跑,眼泪几乎在眼眶里打转了,他忍着溢上脑门的腥涩,眼睛睁圆了往前走。
悬挂在校门口的铁门屏幕上漆黑一片,上面被威胁捆绑的学生录像消失不见,他路过的按照屏幕里应当出现的学生也不见了。
李斯安在偌大空荡的教室里往前走,在他以为找不到他们的时候,如有所感,眼睛转向了那一日玻璃窗内的位置,同样的位置里,站着张鸾千和齐婴,只有嘴巴张张合合,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新的开始,是创新。自始至终,都是如此。
亦正亦邪,不正不邪。
做过的事,可以当它没发生吗?
祸及子孙。
可总有人不信鬼神不信人。
他信鬼神吗?
他不信。
那你呢。
举头三尺有神明。
你知道傩舞吗?
嗯,汉族的一种娱神舞,在江西一代曾经盛行过。
人戴面具则为神,摘面成人。
真面假面,何为神,何为人。那不知是谁的笑声略显得苍白,扮演神面的人,即使扮演,神面被误解为神。
可总有人自以为比肩神明。
李斯安停下来时腿还发软,他走不动路了,还是一步步挪地走,才找到的他们两个人,张鸾千正偏过头和齐婴讲话,齐婴的眼睛看着窗外,显得很空。
齐婴猛然打断了张鸾千的话,如有所感般转过头来。
在身后,李斯安就站在那里,显得精神不济,两人隔空对视了几秒。
一撇嘴,李斯安的眼泪就大滴涌了出来。
第86章
空气一时寂静。
张鸾千第一次见到李斯安的圆脑袋, 略有些吃惊,但很懂事地假装去接电话,避开了这个尴尬场合。
若说李斯安原先的难过只是三分, 但他看到齐婴一尘不染站着和别人说着说话时, 那种三分就成了八分,原本没怎么伤心的, 多看了齐婴两眼, 就觉得悲从中来了。
李斯安从一开始打心眼觉得那是件小事, 在他离开队伍时也不是没有设想过会碰到这样的局面, 可是当事情真正发生时,他的反应也是最大的。
一双手搭在了李斯安的肩上, 李斯安的身体紧绷了一刹,又放松下来, 齐婴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眼泪干流了半晌也没见得要停, 齐婴身上没有纸巾, 用手指给他揩掉眼泪。
再哭鼻子就变成小花脸了。
李斯安抬起头来,睫毛根部湿透了,眼尾被刺激得通红,整个人还陷在差点被同性强吻的恐惧里, 心理性反胃, 但他也不敢提具体发生了什么, 丧里丧气地叫齐婴名字,连续叫了好几声。
齐婴:嗯。
像受到了鼓舞, 在这唯一观众的注视下,李斯安根本压抑不住。
齐婴的手指擦过李斯安的脸, 李斯安眼泪宛如流不干似的, 边抽噎边说:齐婴, 你懂那种感受吗?我真的忍无可忍了,为什么有些人一定要这样不当人,我不理解。
他重复了好半天不理解,别人问他也不正面回答原因,只是眼泪淌得更快了,齐婴沉默了片刻:有谁欺负你了?
李斯安没有否认,但从紧抿的嘴角抽搐强行忍耐的弧度看,是的。
以李斯安的性格,根本无法藏什么事情,不过三秒,就破功了。
李斯安:齐婴,你以后一定要远离男同,我差点被一个男的给亲了,我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真的,会有一些男生心里有点变态的那种。
齐婴没有控制好力道,还在给李斯安擦眼泪的手一顿,李斯安的脸很软,毫无防备,被微微陷下去的手指压出淡淡的薄红。
齐婴。李斯安抬起头来,他的脸还在齐婴的手上,一时紧张起来,生怕齐婴一个手滑把他脸给折了。
齐婴:你说。
李斯安一时不敢动,眼泪汪汪地瞧人。
男同你知道吗?同性恋,男的。李斯安说。
齐婴:听过。
李斯安一听心头不禁有些发闷,他差点被一个男的嘴对嘴亲了,但是齐婴却还好端端站在这儿和别人玩,作为好朋友非但不安慰,还捏住了他的脸想别的事情。
但齐婴不是他,终究也没办法感同生受,鲁迅先生说的好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李斯安一时没了气,也不哭了,哭过后湿湿亮亮的狐狸眼仰盯着齐婴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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