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荣也舍不得她,但此行是公务,又是闹瘟疫那样的地方,带她过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呢?
只得把心一狠,将腰带上的手拿开“你乖乖在家等我,最多七日,我就回来。”
蒋幼清明白,这人是不会松口了,不过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送她送到府门口,与之前的心境大不相同,就这几步路竟像是踩在了刀尖上,每一下都生疼的厉害。
可那人却好似铁了心,连转头瞧都不瞧自己一眼——
“薛晏荣!”
突如其来的一声,让大家都怔了怔,就见小姑娘提着裙摆快步跑上前去,扯住帏裳就想往马车里钻。
“别胡闹。”
薛晏荣蹙起眉头,一把摁住这人的肩膀,下一刻小姑娘的眼睛里就漫起了水雾,紧跟着自己的心就疼了起来,方才不看她就是怕心软,没想到这人竟还拦车。
徐聿见此眼睛也有些泛红,转头看向姚十初,不由自主的也退了过去。
帏裳被蒋幼清紧紧的攥在手里,薛晏荣若是再皱眉,恐怕小姑娘就要哭出来了。
僵持了半晌,还得抵不过这绕指柔——
“沿路要奔波——”
“我不怕奔波!”
“中途还要走水路。”
“我也不怕走水路。”
仰着头一副你不带我去,你也别想去的架势。
“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不然、不然你一走,我就乱跑,到处跑。”
“你想跑哪儿去?”
“不知道,反正你回来我也让你瞧不见!”
一声轻笑从薛晏荣的鼻尖逸出——
“好容易得的媳妇,可不能轻易跑了。”
话音刚落,蒋幼清的头就扬起来了,眼里坠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你同意了!”
薛晏荣嘴边漾开笑容,不同意又能怎办?
掀开帏裳,便要下来。
“你做什么?”
“你是打算就这样去?”薛晏荣上下瞧了她一眼,笑道:“去换身衣服吧,给我当个贴身的小厮。”
蒋幼清脸颊一红,却没有反驳,只要薛晏荣带她去,别说贴身小厮,就是暖床小厮也愿意。
为了安全起见,薛晏荣还带上了宋孟琮,若是路上真遇到什么,这人绝对能顶得上用。
从京城出发,先走三日陆路,第四日转而行至水路,因着是朝廷的官船,一路倒也顺利。
就是一点,蒋幼清这男子装扮,她天生的娇小,圆袍长衫的,怎么看都不像个小厮,成日又跟薛晏荣形影不离,倒有那么几分男宠的意思。
不过也没人会追究,毕竟养男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第七日官船抵达南县。
果真是闹了瘟疫,原本应该人流不息的地方,却是这样萧条,诺大的街道上,只有寥寥无几的人。
县衙的张大人专门设宴款待——
但这一桌子饭菜吃的很不是滋味。
路上有那么多的百姓再受苦,他们却在这里大鱼大肉,末了竟还有歌姬作伴。
不过相比较李忠跟薛晏荣的不适,张大人则是格外惬意。
“都是些家常菜,还望海涵。”
歌姬身姿妖娆,薛晏荣又长得好看,自然这琵琶就停不下来了。
薛晏荣一个人倒还好,奈何身边还有个小醋缸,余光瞧着那沉着的脸色,头就疼,这回去得哄多久啊?
果然——
一到客栈,房门刚关上,醋缸子就翻倒了。
“琵琶好听吗?”
“舞好看吗?”
“那歌姬的腰真细呀,二爷一个手掌就能握住吧。”
薛晏荣真是哭笑不得,抬起自己的手伸到那人眼前——
“手背都青了,你这力气也忒大了。”
“不愿意了?不愿意你找别人去呀~~~”
小姑娘别扭着,薛晏荣忙不迭的箍在怀里“谁不愿意了?我就喜欢你这样。”
话罢,手指便抵在了蒋幼清的太阳穴——
“我给你揉揉,不是说坐船坐的头晕嘛。”
边揉着边侧过脸,咬着小姑娘的耳朵,不一会儿怀里的人就笑了——
“哎——”
“怎么?”
“去把门闩上。”
翌日
安顿好蒋幼清,薛晏荣便去了衙门,先是将药材交接,随即又去了瘟疫的集中地。
宋孟琮最先发现了不对——
为何得病的全是老弱妇孺,身强力壮的男子却没有。
但她没有多言,毕竟还有太医院的御医在,她此番前来只是为了保护薛家人的安全,若说得太多,恐怕还会遭嫌弃。
但纸包不住火,既然宋孟琮能瞧出来,太医院的人自然也能瞧出来。
这就引起了李忠的怀疑。
连日以来赠医施药,终于是将南县的疫情控制住了,可邻郊的几个县又开始陆续爆发。
眼瞧着天越来越热,如果再这样拖延下去,一旦传到京城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预定好的七日回,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也没能返程。
“再这样耗下去药材怕是也不够了。”
“不如让当地的商户一同集资,如此也能顶上一阵子。”
“现下也能这样了。”
说集资善款,真正做起来却是困难的,毕竟没有人愿意出这笔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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