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人请我去南小街出诊,我、我刚诊完,正想往家去,就被打晕了,等醒来的时候,手脚便被捆住,索性是没堵上我的嘴,不然、不然我也就完了。”
“你可看清那人?”薛晏荣问道。
“没、没有。”
“那你可有得罪过谁?有什么仇家吗?”
“没有啊,我一向就是瞧病诊病,没得罪过谁啊。”
薛晏荣点了点头,也是,这样一个平日连话都不多说两句的人,能去得罪谁?
况且他的名声这样好,何来仇家可言?八成是有人眼红了,对付不了自己,就另辟蹊径。
宋孟琮被推下马车,蹭着沙石地滚了好几圈,衣裳破了不说,胳膊跟腿也被蹭伤了,瞧着那渗出衣服的血迹,就知道伤的肯定不轻。
“你这伤——”
“无碍的,都是皮外伤,擦些药粉便可。”
说是无碍,疼肯定也是有的。
薛晏荣搓了搓手指——
“我让人给你收拾间小院出来,你往后就在这里住下,先不要回家去了。”
话音一落,宋孟琮的脸色就变了,连身上的伤都顾不得——
“二爷,不合适,我还是家去吧,我——”
薛晏荣瞧着他这般焦急,也不理会,只将门口的下人全都屏退了,单独留了自己跟他两个人。
“你来——”薛晏荣冲宋孟琮招了招手。
不得不说宋孟琮是有些害怕的,薛晏荣比她高,身上又有功夫,现下已入夜,就靠两盏火烛照亮,他要是想做些什么,自己只怕还没喊出声,小命就没了。
“让你过来。”薛晏荣见她不动,又说了一遍。
这回宋孟琮才有些松动,挪着步子一点一点走去,但还是保持了三尺的距离——
薛晏荣瞧她怕成这样,只觉的好笑,胆子这么小还敢学人女扮男装,真是命好,没碰见过硬碴儿,不然早将她拆穿了。
“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二爷!”
“先听我说完。”
薛晏荣顿了顿,复又继续出声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但你有你的苦衷我不会拆穿,只要你没有害人之心便可,之所以将你留在府里,是因为此事蹊跷,一来是对你的安全负责,二来也是对本善堂负责,如今的本善堂有一半的功劳要记在你的身上,所以你大可安心住下,待此事查明后,去留随你,我不会阻拦。”
说完便走了。
宋孟琮无奈又茫然,原来自己的伪装早就被看穿了。
厢房里,薛晏荣扔了手里的巾子就开始骂人——
“他娘的!肯定是那两个王八蛋干的!在我这讨不上便宜,就朝人家一个小郎中下手!真是也做的出来!等着吧!我不让他们赔的屁滚尿流!我就不姓薛!”
薛晏荣骂人的时候常有,不过当着蒋幼清的面却是不曾,瞧着那扔在地上的巾子,脸色也发白起来。
坐立不安的好一阵,实在忍不住了——
“往后出去,你多带些人吧。”
薛晏荣顿了一下,抬眼望去是窄窄的肩膀,小小的身子,刚才怕是吓着这人了。
“没事,我刚才——”
“我只有你一个了,你、你要好好的。”
小姑娘的眼眶泛红,薛晏荣心疼坏了,一个劲儿的在心里骂着自己,往后再气,也不当她的面骂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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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济斋里孙茂达淬了口唾沫——
“这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来往都有人护着了?不就是个破郎中用得着这么仔细?”
向冲抖了抖衣摆,没好气的瞪了眼孙茂达——
“孙员外可真是个会说大话的人,两次了!一次成的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薛晏荣是一伙的呢!”
“向大公子,这话怎么说的。”
“哼!我就这么说话的!”
向冲别过眼去,半天没个好脸色,孙茂达虽然气但也只能在心里骂人——
饶是坏人都让我来做,什么破烂玩意!有本事你自己去对付啊!呸!
这日,薛晏荣的偏头痛犯了。
饶是老毛病了,可就是折腾的人不舒服,她沉着脸,自然也没人敢去惹,就连姚十初都十分小心,生怕动作太大,二爷就要骂人。
蒋幼清瞧着送去的天麻水,又原封不动的拿了出来,便明白那人是在闹脾气了。
“给我吧,我让她喝。”
说完就从姚十初手里接了过去,推开门就走进了书房。
“都说了不要烦我——”
“我也不行吗?”
蒋幼清走到薛晏荣身前“都煮好了,怎么就不喝呢?”说着先低头含了一小口“也不苦啊。”
薛晏荣对谁都能发脾气不耐烦,可就是遇着这人,再大的火气也能化解开来——
“我这是老毛病,喝了也没用。”
“你就是这样,总觉得没用。”蒋幼清嘴角向下一弯“不喝是吧?那我去倒了。”
“哎哎哎——”薛晏荣连忙又把这人捞回来,接过茶盏“我也没说不喝,我喝还不行。”
话罢,就咕嘟咕嘟的全灌进了肚子里。
“这还差不多。”蒋幼清向下的嘴角逐渐漾开笑意,随即又她的太阳穴轻柔起来“你把眼睛闭上静下心来,我给你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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