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在啊。”
饶是再怎么‘厚脸皮’的,对着长辈也是抹不开面,现下的脸都快要涨到紫红了。
祁萍楠瞧他们感情好,自然也是高兴——
“既然姑爷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我送您。”
“不用了。”祁萍楠冲着蒋幼清使了使眼色“瞧着喝高了,你好生照顾罢。”
旋即关好门,便离开了。
薛晏荣一喝多,就变成了小孩子,要人哄,要人陪,蒋幼清忙给她擦脸,又给她喂蜜水,好容易做完一套,这会儿又被攥着手不肯松开了——
“怎么喝成这样了?”
“你那个姨夫忒能喝,这得亏是我,要是换作别人,估计这会儿就不省人事了。”说着又侧过身去,傻笑道:“方才丫鬟想扶我,我没让,知道你不喜欢我身上有别人的味儿,我自己一个人走回来的,差点儿还摔一跤呢。”
蒋幼清有好笑又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
“好,你最乖了。”
薛晏荣眯着眼睛,身子往里挪去——
“你也躺下嘛,抱着你睡暖和。”
这样的薛晏荣何曾见过,像孩子一般粘人,蒋幼清又如何能拒绝,即便她不说,自己也是要陪着她的。
“我又不会跑?怎么这么粘人了?以前也不见你这样。”
“不知道,就是你不在,心里空落的厉害。”
话音刚落,薛晏荣的呼吸就平稳起来,伴随着酒气跟热气,莫名的就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蒋幼清裹着被子,往这人的怀里又挨紧了许多,伸出手指刮刮她的鼻尖儿,碰碰她的嘴唇——
忽的就想到了祁萍楠方才说的话——
如果两人真能有个孩子,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会更像她还是更像自己?
不管像谁,这人都会往骨子里疼的吧。
蒋幼清咬了咬唇角——真想给你生个孩子啊。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薛晏荣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耳边就是没好气的一声——
“还不快松手。”
蒋幼清睨了这人一眼。
刚睁眼的人,哪有那么快就清醒的?
顿了好一阵,才逐渐恢复清明,下一刻却又呵呵的从喉咙里笑出声——
见她不停,还在暗地里使坏,蒋幼清便气不过的打了下她的胳膊。
“没完了你!”随即将那只作怪的手扔出去。
睡着了怎么都不老实呢?
点亮火烛后,橘色的火焰下,是一双波光潋滟杏眸,薛晏荣呼吸一滞,就想伸手去捞人,却被蒋幼清猛的躲开,背过身子忙不迭的整理着凌乱的衣裳。
“不准闹,都酉时了,快起吧,不然今儿就真得在这儿留宿了。”
“我竟睡了这么久?”薛晏荣仰在枕头上,似乎起床气还没过,居然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哎,你别睡了——”
蒋幼清连忙又推了推她,却被一把抓住的胳膊,硬抱了过去。
“亲亲我,我就起来。”
等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薛晏荣便是一脸的餍足,只有蒋幼清在一旁又气又恼又脸红——
暗自骂道:登徒子!
因着到了该用晚饭的时辰,祁萍楠跟罗政北早叫人备好了,照祁萍楠的意思干脆宿一晚明日再走,可薛晏荣的身份实在不便,若是节外生枝闹出些不该有的事,那就麻烦了,于是用过晚饭,便打道回府了。
此时已至亥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徐聿将灯笼挂在马车外,照着前路。
途径一条巷口,却瞧见了另外一辆马车,他的耳朵一向极好,擦肩而过时就听见了声响——
“二爷,有点不对?”
“怎么了?”
薛晏荣掀开帏裳问道。
“好像是有人再喊救命。”徐聿扭过头去,只见那马车夫戴着斗笠,帽檐压的极低“而且我听着那声音还有点儿耳熟。”
“近日官府说有流寇出没,该不是——”蒋幼清有些紧张。
薛晏荣握住身旁人的手背,稍稍安抚。
过后又问道:“他们有几个人?”
“瞧着只有一个马车夫。”徐聿答道。
只有一个那就不怕,他们还带了四五个小厮呢,旋即胳膊一挥——
“把车停下。”
说来也怪,原本身后的马车走的并不快,但瞧着他们一停下,忽的就挥起了马鞭——
如此一番,更是古怪可疑了。
徐聿扬着手,就喊了起来——
“喂!什么人!”
话音刚落,马车的帏裳就被掀开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救命!救命啊!”
那马车夫大概也是没想到,里面的人竟会跑出来,一时也乱了手脚,一阵手足无措后,居然将那人推下了车去,扯着缰绳忙不迭的掉头儿逃去。
“二爷!是宋郎中!”
徐聿取出靴子里的匕首,将束着手脚的绳结割开——
“宋郎中,你没事吧?”
宋孟琮是个文弱之人,哪经历过这个,方才能喊出救命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力气,这会儿除了眼泪流了满脸,抖着手脚,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
见此,也只能先把人扶上车,带回了薛府。
饮下一杯压惊茶,又将火塘烧旺,瞧着那通红的火苗,宋孟琮才算是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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