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却再次回到了白天的那个仓库,他晚到了一步,戴弘拔枪射向蒋双,他眼睁睁看着她胸口渗出/血花,缓缓倒在地上。
他紧紧的搂着蒋双,试图捂住伤口,却只能看着鲜血不断涌/出,她依旧是那么清丽盈弱,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清澈的依恋与惋惜。
姚轩心乱如麻,只能高喊着医护兵,却不敢触碰她苍白惨淡的脸。
“大哥。”她粉润的唇试图勾起一抹笑,嘴边却缓缓渗出/血色,“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其实,双儿心底也是心悦大哥,来生……”她气若游丝的说到一半,试图触碰姚轩脸颊的手就缓缓滑落,只剩一滴滑落眼角的泪珠诉说着未完成的遗憾。
姚轩仰天长啸,他痛失所爱,从此上黄泉下碧落,再也找不回一个她。
梦中痛彻心扉的悔恨与恐惧让姚轩满头大汗的惊醒,怀里的蒋双睡得正香,纤弱柔软的少女紧紧的贴着她胸口,腮边染上了柔粉的红晕,似乎是不满意怀里的靠枕挪动了,皱起精致的小/脸,摇着头往姚轩怀里钻。
姚轩被她娇憨的小模样重新拉回了平安喜乐的人间,忍不住紧紧将失而复得的珍宝搂进怀里,不住啄吻。
睡得正香的蒋双/唇边却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戴弘绑架,姚轩居然想着将计就计来英雄救美。不教训他一顿,难解她心头的恶气。
姚辕倚在病房外的墙上,神情阴郁愁闷,手里捏着一根烟,也不点燃,只是心烦意乱的反复揉着。
谢如溪受了刺激,吐血晕倒。医生反复强调病人现在免疫力低下,万万不能再冲击她脆弱的心理防线。
她醒了就哭闹着不准他离开她的视线,他心里急着想去见蒋双,却因为责任与愧疚怎么都走不了,好不容易谢如溪睡着里,谢姨太又来了。
“二少,我们如溪是把满腔女儿家的真情都给了您。现在落到这种地步,二少可不能撒手不管啊。二少奶奶既然有意成全,还请二少爷多想想我们可怜的如溪,她为了二少爷落得如今这个地步,求求二少爷,就娶了她吧。”
谢姨太太跪在地上哭的凄惨不已,姚轩动了动唇,却怎么也说不出答应二字。
谢如溪是他不能推脱的责任,蒋双是他刚刚爱上的妻子,他仿佛置身命运的路口,左右为难。
然而时间没有等待姚辕的纠结,第二天上午,一直跟在蒋双身边的于副官就把离婚证书递给了姚辕。
颤抖着手接过刺眼的离婚证书,姚辕难以置信的质问道:“没有我的同意,二少奶奶怎么可能单方面离婚。”
于副官站的笔直,一板一眼的回道:“蒋小姐拿出了夫妻双方共同签字的离婚协议书,大少只能同意。市政厅的婚姻处第一次接离婚案,直接开了绿灯批准了。”
姚辕失魂落魄的打开证书,上面赫然是他和蒋双的名字,清晰的盖着公章。
“她人呢?怎么是你来给我。”
于副官恭谨的回道:“蒋小姐回姚公馆收拾行李去了。”
姚辕也顾不得再问,拔腿就跑,他听不见谢如溪尖锐的挽留,听不见被撞开的路人高声的抱怨,眼睛发红,只记得上了车径直往家赶,仿佛这样就能甩掉这残酷的现实与内心永无止境的痛悔。
一路冲回姚公馆,姚辕跌跌撞撞的下了车,大厅里只剩下六婆揉着手帕抹眼泪,“二少奶奶呢?”他高声问道。
六婆抬着眼皮看了姚辕一眼,带着哭腔回道:“二少奶奶一到早就把所有行李都搬走了,说以后不是姚家的人了。二少爷,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姚辕抚膺顿足,“你们怎么不拦着她呢?”
六婆摇着头,“我也想拦,可是好几个副官帮着她搬的,我们哪里拦的住啊。”
姚辕面露希望追问道:“那有没有说搬去哪了?”
六婆一问三不知,姚辕懊丧的摔进沙发了,只觉得头痛欲裂,只想就此晕过去,仿佛就能回到现实,蒋双还安坐在窗前,笑着等他。
拖着无力的腿爬上楼梯,卧室里蒋双的痕迹已经全部消失了,她喜欢的玫瑰色床帐,衣柜里她那些老式典雅的袄裙,书桌上她常翻阅的几本书,全部都不复存在。
夏日的风透过半开的窗吹进屋里,雪色绢纱的窗帘伴着风舞动着流苏穗子,沁进花圃里芬芳的蔷薇花香。
半坐在地的姚辕一个箭步爬起来关上了窗户,仿佛这样就能留住蒋双最后一点气息,铺着酒红桌布的小圆桌上整齐的摆着一个盒子,姚辕颤抖着手拿了过来,里面赫然是他送给蒋双的那支万宝龙钢笔。
看着上面刻印的“辕.双”,昨日灯下两人相视而笑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然而此时物犹在,事已非。终于泪如雨下,哭得像个孩子。
圣约翰医院
谢如溪眼睁睁看着姚辕决绝的背影,气得胸口起伏,稍一动,腿上又是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
谢姨太太却一脸轻松走了进来,喜滋滋的给谢如溪掖了掖衣角,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看着谢如溪兴奋的说道:“好女儿,姚二少爷离婚了。你/娘我亲眼看见的那,那什么证书,我还问了那个副官,他说那个女人已经搬出姚家了。总之啊,我苦命的女儿总算是熬出头了。”
谢如溪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闻言忍不住咧开嘴想笑,却又被身上钻心的疼痛拉的嘴角一歪,面色扭曲,心里却比吃了蜜还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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