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百夫长一马当先,冲向饿狼骑兵的战阵,其麾下士兵亦是奋勇争先,拼力死战。杨勇率领本部人马守卫在林冲身旁,于不远处的高坡上俯瞰整个战局,不禁眉头紧锁,说道“敌将凶猛难挡,敌兵悍不畏死,是否围三缺一?”此刻的林冲却再也不见过往的儒雅,脸上尽是看穿生死的绝然,说道“围三缺一的确可以减少我军伤亡,但你不要忘了,此次出征的目的是为了练兵;如果他们以十倍兵力尚且不能全胜,那么便不配做公子麾下的饿狼骑兵;至于女真兵,算不得敌人,只是猎物罢了!”杨勇从来没有预料到林冲竟然会有如此决心,忍不住问道“是否有一天我们也会对战同等兵力的敌军?”林冲摇头,杨勇不禁长舒一口气,然而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刻骨铭心,只听林冲说道“你们初入战场,临阵对敌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自不会拔苗助长;但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只能由以一敌十的百战精兵组成;如果你们无法通过战场的考验,那么就只能是生死有命。”
敌将的战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女真百夫长并没有直接冲击饿狼骑兵的包围圈,而是如剥洋葱一般收割着对手的人头。短短两个回合之后,饿狼骑兵已经阵亡二十余人,受伤者不计其数,若非胶州兵甲犀利,伤亡人数恐怕还要再多一倍不止。这一刻,女真兵更加猖狂,纷纷仰天长啸,犹如一头头下山猛虎,而饿狼骑兵的包围圈不自觉向外拉伸,如此一来,不仅给敌军留出了充足的战斗空间,更让己方的包围圈变得十分单薄。战局恶化,杨勇急忙提醒道“战事不利,末将请求带兵支援!”林冲依旧出奇的冷静,命令道“你率领本部人马,盯紧敌将,只要他没有冲出重围,就只能对峙,不得出击。”见杨勇面带迷茫,林冲继续说道“此刻的敌军犹如一支利箭,而那位百夫长就是这根箭的箭镞,我要你在这枚箭簇刺穿我军包围的第一时间将他拦腰截断,那个时候,箭身与箭镞分离,则胜券在握!”
听闻林冲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于自己,杨勇不仅没有感到丝毫害怕,反而是极大的光荣,不见丝毫犹豫,双手抱拳答道“末将领命!”杨勇、赵佗等人皆是林冲亲自训练出来的亲兵,名为部曲,实为师徒,临行之际叮嘱道:“小心刀枪无眼!”杨勇不禁心中感动,答道“定不负将军信任!”
女真百夫长不愧为久经沙场的宿将,悄无声息将麾下精锐尽数集中在队伍前端,骤然之间发起雷霆攻势。饿狼军团虽然有这绝对的兵力优势,但无奈皆为新兵,再加上先前女真百夫长的回旋战术,极大程度摊薄了饿狼骑兵的战阵纵深,刹那之间撕开一道可三马并行的缺口。逃生通道就在眼前,紧随其后的女真骑兵开始不顾一切奋力冲杀,一声声皮鞭在战马之上留下一道道血痕,挥舞的战刀寒光霍霍砍杀一切试图靠近的敌人。就在饿狼骑兵的战阵即将全面崩溃之际,杨勇的援兵斜插而来,将女真兵的突围战阵拦腰截断。女真百夫长下意识看向身后,只见自己的麾下和敌军的援兵完全混杂在一起,根本不可能脱身,近乎全军覆没的惨败让这位久经沙场的宿将眼前一黑,险些落下马来。身旁仅剩的三名手下连忙将其围在中间,深怕再生不测。然而林冲并不会就此罢休,毕竟这场战役在最初的预想中就是一场歼灭战,传令兵挥动战旗,向莫日根发出指令。莫日根难掩心中惊喜,因为诱敌入翁本就是大功,如果能够再斩杀敌酋,便是绝对的首功。
莫日根立刻下令道“敌酋要逃,弟兄们随我冲杀!”女真百夫长连番恶战,马力早已所剩无几,莫日根等人修养大半个时辰,精力正盛,不肖半刻便已追到敌人身后,立刻拉弓搭箭,喊道“万箭齐发,格杀勿论!”乱箭之下,个人的武力显得如此渺小,一轮齐射之后,两人落马,剩余三人也是全部负伤。这时莫日根再次下令道“迂回包抄,活捉敌酋!”饿狼骑兵立刻变换阵型,成“u”字型合围最后三名女真士兵。伤口的剧痛与血液的丢失开始迅速消耗女真士兵仅存的体力,继续逃窜不足二里,人尚有余力,马却已倒地。饿狼骑兵将三人围在中间,等待莫日根最后的指令。莫日根看向左右,说道“绑上,交由将军处置!”左右士兵得令,丢下一根绳索,绳索之上预留的套环恰巧套在俘虏的腋下,直接朝林冲的方向拖去。当到达林冲跟前的身后,三名俘虏早已是奄奄一息。
这时,山下的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最后统计战果,饿狼士兵阵亡十一人,伤三十七人,杀敌五十五人,俘虏十六人。兵甲精良,十倍兵力,伏击作战,最后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战果,并算不得多么光彩。林冲下令,说道“就地掩埋死者,军牌带回大营,日后立衣冠冢,供奉香火!”战友阵亡,群情悲痛,林冲的做法虽不能尽善尽美,但战死之后能有一个衣冠冢享受人家香火,亦是来之不易。杨勇看着十六名俘虏,问道“这些活口如何处置?”林冲似乎早已想好的答案,说道“就地格杀,以绝后患!”杨勇不禁劝阻道“倘若被公子知晓将军擅杀俘虏,或许会被追究过失?”林冲面色平静,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俘虏已经放下武器,本不该杀;但我们深入敌后孤身作战,短时之内并无后方,不杀,又能如何?”杨勇亦是无奈,答道“诺!”战争泯灭人性,战场惨无人道,铁与血的洗礼正在让林冲由一位八十万禁军教头蜕变为刚毅决绝的铁血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