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忘了介绍,这位姑娘姓汤,是我府上聘来的说书人,最近我那不争气的闺女,情志消沉,多得这位汤姑娘一直在帮她调解情绪。”
“唉……看你这话说的……”,周掌柜不甚认同地说。
“令嫒我是知道的,天资聪颖,温柔贤淑,继承了柳太医您的衣钵,一直都在鹤梅医圣座下苦心修习医术,那辛夷谷可是修习医道的名门,岂是人人都能入得?”
柳烟寒这样的乖巧晚辈,在长者里一向赞誉有加,话里话外,周掌柜都是好一顿夸赞。
“也就亏得你这样要求太高,天天埋怨自家孩子情志消沉,我若是有柳太医您家这样的好闺女,做梦都该笑醒了,您啊!可就别再自谦了。”
想了想自家闺女那点无法言说的糟心事儿,柳太医就是一阵汗颜。
“啊哈哈哈……”,他只能干巴巴的笑了笑,“哎,周掌柜,过奖、过奖了。”一边心虚地推却。
心说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家的难处,真是无法言说的痛啊!
随后,一行人落了座。
周掌柜毕恭毕敬地道:“今日柳太医远道而来,在下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招待您一番,前几日得了一包上好的茶叶,今日正好一道品鉴。”
说着便对铺子里立着的那个小伙计叫道:“小九儿,快快奉茶上来。”
“得嘞,马上来。”小九儿应声喊道。
“哎呀,那就托周掌柜的福了,只是不知今日这口福有了,能不能一饱眼福呢!”柳太医笑言。
“在下若是没有压箱底的货色,又岂敢劳驾柳太医亲自莅临。”
周掌柜笑着说:“前些日子机缘巧合下,得了一副前朝书画大家茗公的墨宝,品相极佳,是为不可多得的藏品啊!”
听周掌柜说的眉飞色舞,柳太医对此似乎也很是感兴趣,连连说道。
“哦!是吗,市面上茗公的墨宝可是抢手得很,因此赝品也是多如牛毛,若是真品那可就了不得了,老夫对此物,真是急不可待啊!那还有请周掌柜快快请出宝物,供我等开开眼界吧。”
这柳太医在京城太医院任职,平素除了钻研岐黄之术,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些文玩字画。
赶巧这周掌柜的宝兴楼除了经营金银珠宝的生意之外,也顺带倒腾古玩生意,因此这一趟他是专为鉴宝而来。
“好说,您稍等,我这就去将宝物取来。”周掌柜一边说着,一边去了隔壁屋。
不多会儿,他便捧了个约摸四尺长的墨色锦盒出来,小心翼翼地撂在桌子上。
轻轻抠开插签,打开盖子,里面赫然放着一副画轴。
周掌柜小心地将画轴取出,轻轻展开,一副素雅古朴的水墨画就展现于眼前。
只见在四尺长的立轴上,用简略的笔墨勾勒出一座写意的远山,山的映衬下从山涧的乱石中泻出一道急流,六只青蛙在急流中顺流而下。
古朴典雅的画作直接吸引了柳太医的注意力,他忙不迭地上前观摩。
嘴里还赞叹不已道:“哎呀,老夫还从未有机缘如此近距离地赏析茗公的墨宝,果然是精妙,精妙啊!”
“哦!看来柳太医对此作甚是满意了!”
“嗯,那是自然,茗公之作谁不稀罕。”柳太医笑意盈盈地回答。
突然瞥见一直跟在身侧的何青青,她虽然全程一言不发,但此刻也在默默地赏析,似乎看得非常投入。
于是柳太医有意问道:“汤姑娘,不知你对此画有何见解啊?”
何青青笑了笑,谦逊地回答说:“见解倒谈不上,只是一些粗鄙的个人想法罢了……”
柳太医和周掌柜都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俩人倒是要看看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能有什么高见。
其实对于何青青这样高门大户的千金,赏析古玩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何员外本身就是个狂热的藏宝人,对于收集古玩那是是相当的热情。
每逢良辰吉日,都要在何府操办鉴宝赏玩大会,邀请南阳城中的藏宝同好一起同聚。
对于何家上上下下来说,赏画那是基本技能。
何青青直言:“小女认为,当人们见到画作之中摇头摆尾活灵活现的青蛙,游荡在溪水的源头,自然会想到蛙的叫声,使人隐隐如闻远处的蛙声,正和着奔腾的泉水声,连成蛙声一片的效果。”
“茗公此作大不同于他往日手笔,精妙之处在于画中有画,画外还有声,声情并茂,泉林之气跃出纸张,让人如同置身山泉绕阶流的林野之间,确是一副使人产生无尽联想的佳作!”
周掌柜没有意料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对鉴赏竟然有如此深刻的造诣,寥寥数语,竟将此画作的玄机奥义,说得头头是道。
刹那对其刮目相看,连声夸赞:“哎呀,汤姑娘说得妙啊!没成想柳太医您府上的说书艺人都有如此见地,果真是不容小觑。”
周掌柜的一通夸赞,让平素高傲自负的柳太医,顿时觉得脸上贴了一层金,心情甚是舒畅。
“啊哈哈……”,他不禁仰面大笑了起来,喜笑颜开地说:“那是自然。”
一行人正聊得起劲,打外面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相貌平平,一副乡野村夫的打扮,看起来是个憨厚老实之人。
周掌柜见了,便对柳太医拱手,请辞说:“柳太医,店里上客了,在下失陪,您在此稍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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