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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梓没有力气了,绵软软地躺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虚睁着眼,想极力看清远处的动静。
    这里视野很好,刚好能瞧见那栋立在黑暗里的售楼部,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姜北,她的老大带着她的同事敏捷地潜入售楼部,这让她感到欣慰。
    希望这不是幻觉。
    这时官铭出声告诉她这真的不是幻觉:“看到了吗?因为你,他们找来了。”
    他身上不见一点血腥,穿着件体面挺括的灰色羊绒大衣,始终保持着他偏执且裹着血腥味的、从炼狱里滋生出的扭曲矜贵之态,立在寒风中颇有点君临天下的味儿:“你该不会认为他们会来找你吧?别想了,没有人会原谅一个叛徒,就像我不会原谅你一样。”
    郁梓偏头啐掉一口血沫,恨声道:“我不需要你原谅,不、需、要。”
    “那最好了,”官铭蹲下身,抓着郁梓头发强迫对方抬起头,继而亲昵地替她擦净脸上的污血,“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我们一直合作得很愉快,不是吗?”
    郁梓瞪着他,双目几欲眦裂。
    官铭似乎被她困兽挣扎的行为逗到了,脸上浮起一个笑:“我懂了,你后悔了,你在为你当初的天真忏悔,可是,当初不是你先招惹我的吗?这是你的错。”
    站后面的刘天宇一直留意着远处的动静,忍不住打断他们的谈话温言提醒:“他们好像往这边来了,我们该走了。”
    官铭好似听见了,又好似没听见,伸手替郁梓捋了捋耳边的碎发:“错了就要付出代价,包括你和警方通信的事。虽然我很喜欢景一,但也不是非他不可,大不了再生一个。我没有必须要的人,像这种情况,我可以放弃任何人,毕竟我还有很多选择。如果你乖乖听话,没和警方通信,没准这会儿我已经带上景一和江南走了,只要有江南在,景一就还是我的宝贝,我会好好抚养他长大,偏偏你不听话——”
    官铭指指不远处的售楼部:“既然如此,那你就在这看着,好好看看你的宝贝儿子是怎么死的,你为什么总改不掉你天真的臆想症呢?”
    官铭放了手,郁梓的脑袋不受控制地砸在地上,这一砸,几乎砸掉断了她的最后一根神经,可她不能睡,死死盯着售楼部,耳边滑过风声,以及官铭和刘天宇离开的脚步声。
    江南带着官景一在黑暗里摸索着,雨砸在玻璃上的声音扰乱了他的听觉,明明刚才还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和滋滋的电流声,现在耳道里只有噼里啪啦的雨声。
    他可以选择开灯,但他没有,方才的电流声告诉他房子里可能有某处漏电了,他一开灯,没准会引起连锁反应,从而烧掉整栋房子,况且,那股刺鼻的怪味越来越浓了,仔细一闻,像是汽油……还有点别的什么味道。
    “你爹这毛病属于精神病晚期,又在搞什么玩意儿,”江南抱着官景一,沿着楼梯一路往下摸,想找到出去的大门,他也不知道自己摸到了哪里,“大侄子,你怎么不吭声,吓到了?”
    官景一经过一系列的事变,早已看淡一切,搂着江南脖子轻轻地“嗯”了声,表示自己还没被吓死:“我想出去。”
    “我也想。”江南抖抖怀里的小不点,接着摸黑跨下楼梯,忽地脚下一软,不晓得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的质感偏软,“你爹吐了一地口香糖?”
    “这是口香糖?”
    潜进售楼部的特警同样踩到了东西,他拈起来一看,小玩意儿银中带点金色,像是某种金属,但手感挺软,能用指甲掐进去。
    “这好像是……”
    特警为印证心中的猜想,大力将东西扔了出去,果不其然,当那柔软的金属物一接触到雨水,立马产生了小型爆.炸,就跟放鞭炮似的,但他同样闻到了屋子里的汽油味儿,很难想象这玩意儿要是在屋里爆.炸,会产生什么后果。
    “是铯!”特警连忙在衣服上擦净手,“不要开灯,电筒也不要开!把窗户关上,不要让雨水渗进来!这玩意儿遇光会燃遇水会炸!艹,不怕变态耍流.氓,就怕变态有文化。防爆队呢?”
    在二楼的江南自然听不到特警说的话,不过他天生敏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接来下的动作更为小心谨慎。
    蓦然,他听到了脚步声,由于离他很近,盖过了外头的雨声,他听出对方来了两个……不对,是三个人,这是三对一的节奏啊。
    江南将官景一轻轻放下地,小家伙很懂事,一声不吭地小心挪到一边站定。
    江南认为官景一的确有他们家的优秀基因——冷静,聪明,只要不出现变异,长大后肯定是个人才,然而眼下的问题是,他得把官景一带出去小家伙才有机会长大。
    江南握紧手中的枪,耳朵一动,动作行云流水,就着枪托朝脚步声的出处砸了下去。
    来人只觉一阵劲风扫过面门,偏头闪开,猝然精准扼住江南胳膊反手来了个过肩摔。
    天知道江南的胳膊快被扎成马蜂窝了,经不起捏,“嘭”地砸在地上。
    来人暂时占了上风,房子里有汽油他不敢开枪,于是从衣袖间滑出一把短刀,抬手要劈,却冷不防被一双强有力的腿卡住了腰。
    等等!
    来人动作一顿:这招式有点熟悉。
    江南眉毛一挑:这腰也有点熟悉。
    即使被黑暗蒙住了眼,但身体记忆清晰且鲜明,江南腿上一用力,像是触发了神秘开关,对方腰一塌,不受控制地瘫在了他身上,手里的刀擦着他脖颈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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