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房间安静下来,门外的脚步声就格外清晰,来人几步踱到门口,手已经扶上了门把手。
江南握紧手术刀,这是他唯一的武器,还是郁梓偷来的,能不能实现武器升级就得看接下来的操作了。
在来人打开门的一瞬间,江南动作极快,一个抬腿横劈,在对方还未做出反应时精准踢掉了他手里的枪,而后迅速绕至对方身后,用手术刀抵住了对方的脖子。
“别喊,不然我杀了你,你要是死了,你们□□教主应该不会心疼——小朋友,帮我把玩具枪捡起来。”
官景一不是真傻,他知道地上的东西不是玩具,他叔叔手里的刀也不是假的,他活了快四年,还没见过这等大场面,又慌又怕地摇摇头。
“别怕,”江南的手臂快被怀里的壮汉挖烂了,可他还能分出心思和官景一好好说话,“你不是我大侄子吗?按道理,你该有我六分之一的优秀基因,勇敢一点,你不是想见你妈妈吗?把玩具枪捡起来,然后转过去面向墙壁,待会儿我带你去找妈妈。”
江南这一番自卖自夸的言语真有安慰到官景一,小家伙战战兢兢地迈开步子,捡起那把能保护妈妈、叔叔和他的枪,旋即转过身面向墙壁。
在他转身的刹那,他听到了身后痛苦的呜咽,伴随着液体滴落的声音,随之弥漫开一股难闻的铁锈味儿。
官景一吓得不行,又怕自己叫出声,只好死死捂住嘴,乖乖等他叔叔收拾坏人。
江南三下五除搞定完壮汉,一把扯过被子将不成人形的壮汉遮严实,继而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起官景一,把他夹在胳膊下,轻手轻脚地溜出了房间。
然而房间外的世界过于平静,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腥风血雨——郁梓不见了,大厅徒留一地染血的玻璃,大狗腿刘天宇也不见踪影,官铭就不用提了,不仅如此,就连天天守在院子里的小狗腿们都撤干净了。
其实这是个溜之大吉的好机会,但江南反倒不敢动,总感觉平静之下藏着更大的危险。
事实证明他猜的没错。
忽然,“吧嗒”一声,头顶的灯熄了,整栋房子的灯也在半秒内通通熄灭,目及之处是一片抹不开的黑,隐隐约约间,江南还闻到了一股怪味儿。
怀里的小家伙到底没长大,还是个怕黑的小哭包,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江南揉揉他的脑袋,硬核安慰:“别怕,你爹又犯病了而已,他想玩捉迷藏。你会玩捉迷藏吗?不要出声不要动,被抓到你就输掉游戏了哦。”
在距离房子六百米处的高地,观察员“哎呀”一声,眼睛从望远镜上离开,扭头说道:“卧槽,他们关灯了,搞哪样?是发现我们了吗?”
“废话,”林安握着他妈前些日子给他求的平安符,说,“那么大栋房子关灯了我看得见,你给我整点有用的。”
观察员换了新装备:“对方人手很多,且持有武器,目前院里的人全撤干净了。”
姜北踩过湿软的泥土,走到前面来:“人质呢?”
观察员:“官景一暂时安全,熄灯前他还在窗户边站着,江南……暂时没有看到。”
姜北呼出一口浊气:“郁梓呢?”
“啊?”观察员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说,“哦,也没有发现郁梓。”
“嗯,知道了。”
姜北拿着此处的航拍图,微微蹙起了眉。这地方可谓是鸟不拉屎鸡不下蛋,方圆几公里内只有一个工地,看样子修的是住宅楼,可惜已烂尾多年,十几栋光秃秃的高楼耸立在售楼部后边,像是为售楼部保驾护航的幽魅,连大张的窗户里都发着令人发毛的嚎叫。
更恼火的是,开发商房子修一半不修了,一堆烂摊子也没收拾,到处是挖烂的地和堆积的建材石块,这个地形很不利于追击,只要对方一躲进烂尾小区,光是那十几栋破楼房就有够得找。况且,小区背后还有座小山,小山被一江一路环抱着,沿着路绕过山,就能直达高速,山能做缓冲,交通也还算便利,不得不说官铭这地方挑得很好。
姜北在刚拿到的航拍地图上标好坐标点:“一队去烂尾小区,二队从A点进入售楼部,三队B点,对方有武器,防爆队走前面,剩下的人把周围的路给我堵死,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另外,注意人质安全。”
姜北每说一句,便感觉离江南更近了一步,他相信江南一定在房子里等他,也坚信这一切就快要结束了,一场酝酿了二十几年的报复、期间衍生出的罪恶交易就快要终结在这个新年前的寒冷夜里了,来年将会有个崭新的开始,他的江南也将是崭新的。
此时天空突然飘起了雨,几颗雨滴砸下来,模糊了姜北在地图上画的标记。他没管,随手将地图塞进衣服内衬,大步跨下土坡朝那栋黑洞洞的售楼部走去:
“开始行动吧。”
同一时间,在不远处的烂尾楼,郁梓被人拖行了一路,身上的衣物早已磨烂,粗糙的沙砾磨进皮肤,将血肉搅得稀碎,然而这一切还没结束,对方把她拖到某层楼的阳台边上,呼啸的冷风将她吹得清醒无比,麻木的四肢再次涌上痛感,将她狠狠吞没。
烂尾楼只建了一半,阳台没有封边,只有块预制板孤零零地支在半空,仿佛随时都会断裂,要带着人跌入万丈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