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冬虫夏草,灵芝之属,哪里是能那么轻易找寻得到的。看到男童满是细长伤口的双手以及那面上一派的阳光表情。飞廉到底没讲这样的话说出口,不过,这个忙他是帮定了,半俯下身,摸了摸男童的头顶,飞廉道:“莫急,好哥哥我虽然这些年没攒下什么值钱的家当,但给你妹妹买些治病的药钱轻易还是能够拿得出来的,许是方才在那间书肆不小心给遗漏了,等找到好哥哥我的钱袋子,一切都会没事的。”
男童还想拒绝,但飞廉已经牵着他的手往那间书肆去了。
飞廉的心情很奇怪。一方面他很憎恶那个偷了他钱袋子的贼人,但另一方面,他又很感谢那个贼人,因为……可以再度见到那个美人,以及能够在那美人面前展现出自身乐善好施,仗义疏财的品性。或许便是没有美人,这样的事情他也会做,但说的清楚明白些,有美人夸赞的话,他会更加开心。
但美人似乎早便知晓飞廉回来的目的。
她终于放下书,端起茶盏,轻轻抿了口茶水,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飞廉:“你的东西不在我这里。”
飞廉才发现这一个折返的时间,美人那颇为华美的衣衫就转为了一身白色便服,长发也以发带束好,眉目间颇有些男子英气。
短暂晃神之后,飞廉便是明白了对方话语的言外之意,他皱起眉:都还没问,她是怎么知晓的?这过于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让飞廉哪怕非常笃信美人的品德与家财,也无法避免让自身对其的信任多了一丝显然的裂痕。
公主目夷叹了口气:“你若要不死心,这处任由你去寻罢,不过,莫扰了我看书的兴致。”她这么说着,却没有再拿起书,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与飞廉一同的男童身上,一扫而过。男童何时领略过这样的气派,当时被吓得直接往飞廉身后躲。
飞廉对于公主目夷最后一丝由美诞生的好感也消耗殆尽了。哼,再漂亮又如何,美人在骨不在皮,这人美的只是一张皮相罢了。他是瞎了眼才想要得这人的青睐。
飞廉果然没有找到自己的钱袋子,其实他在找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找不到。本来嘛,这美人若是知道他丢了钱袋子,没交给他,那不就是藏起来了吗?最后一次循着记忆走了一遍方才在书肆里的行走路线,他抬起头,才要说话……
公主目夷露出一个微笑:“且不论那药行主人所言真假,药草之物非要晾晒才好用……我也没有钱,但若是鹿茸,熊胆,虎骨此类的物什,他应该没有什么拒绝收购的道理吧。”她说着,不知何时,不知从哪里的墙上取下了一张神臂弓来,姜奢则是小跑着过来,手上正是捧着箭袋。
飞廉不知这人是整的哪一出。但公主目夷已然接过姜奢递过来的箭袋:“我记得去年的秋猎你是生了病,今年又碍于战事一直耽搁着,这次可否要好好见识一番?我听闻这函谷关山间的狼,可比东方凶狠多了。”
姜奢基本上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毕竟公主目夷这话问出来,可不是在征询她意见,她若是不去,难不成就一个人待在这空屋子里面吗?她不要。
路过飞廉,再路过那男童,公主目夷向他露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你出生前应该还有一个早夭的哥哥,你母亲应该没少和你说过那个哥哥的事情吧,你别介意,我觉得有时候为了妹妹去做一些自己不想去做的事情,情非得已,但是情难自已。不过,只限这一次。”
公主目夷很满意男童露出的表情,她用不容拒绝的语气继续道:“那我要去打猎,你要跟着过来么?”
男童垂下了头,但在公主目夷往外迈步后,他跟了上去。
飞廉完全搞不懂如今的状况,他只知道一点:“疯了吧,前几日大雪都封山了,现在进山就是一个死字。我的钱袋子要真不是丢在你这里那就算了,何必这般以身犯险?”
“什么钱袋子?”公主目夷却对飞廉的宽容表示起了疑问,她走出门外,那些寒风完全没能影响她,哪怕有些因为热度而将要崩塌的雪,也会努力控制住那种要消散的欲望,力求在她迈步之后才从瓦上滑落下来。
她回头,桃花人面,未见桃花,却有人面:“我只是想去打个猎,有点荤腥罢了。”
这种话说出来如何能够使人相信呢。
来到门前,不同于屋中那沉重却自有温度的空气,外面的寒风完全没有厚待他的意思,那冰冷的积雪落进飞廉的衣领中,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发起抖来。
‘我只是跟上去以防万一。’一次阻止就放弃的飞廉如此宽慰自己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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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她放下书,宽袍广袖,只这一抬手,屋内有些潮湿的空气都凭空増了许多书墨香气。使人不得不认为此间书肆名符其实。
改成:宽袍广袖,只这一抬手,屋内有些潮湿的空气都凭空増了许多书墨香气。使人不得不认为此间书肆名符其实。
突然发现与下文行为动作不连贯,这里删去。
第一百六十章
白色的景象像是没有首尾那样占据了公主目夷的全部视野,一眼望去,呼吸产生的热气似乎也能破碎为冰冷的雾气,缓缓上升,然后迅速坠落……这里是哪里的云端?
在每年秋日将尽之时,神明台会举办一场所谓秋猎的活动,不过那一年,大雪来得比往昔的任何时候都要早一些,在涂山氏身为大祭司都没有得到一点消息的时候,大雪即是将整个山谷倾覆为了一片冰天雪地,石头与树木都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在那风涛雪野之中,当夜便是冻死了不少人,于是早便定好的秋猎活动只能无奈拖延置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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