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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机会。阮雪音望阶下信王与温氏父女的后脑勺。叫安端出来就是告诉他们狡辩抵赖不得,赶在下一步动作之前伏罪,仍有宽赦可言。
    顾星朗是无论如何要拿此事震整个大祁士族的门墙的。
    不翻至明面今晚就过不去。
    显然竞庭歌也无论如何要将此事翻至明面,尽管她的动机是激化这场矛盾。
    目标完全不同而阶段需求一致。
    所以他传她上殿。
    借她的嘴,而最终必会拿她的嘴打她自己的脸。
    基本能想到底了。阮雪音心跳快起来,忍不住计较该不该、该在哪一刻出手救竞庭歌。
    她也根本还没确定,顾星朗打算拿竞庭歌怎么办。
    安端的步伐声声近,沉入地面一路奔向玉阶钻进跪伏者心里。
    这位夫人所指是否属实,温据!温抒仍深伏,声如钟磬,御前招来,不得有瞒!
    她是堂妹,却也是温氏此代独嫡女,此一声喝令,无人觉不妥。
    温据应声上前跪至温抒另一侧。
    没及开口,被顾星朗抢了先:至今未查实,说明与温据无涉。否则怎会释放?他再次拍脑门儿,奏报里怎么说来着?温据是哪日被释放的?
    安端已经行至玉阶前,闻言忙拜,回君上的话,七月初四。
    理由?
    上官大公子撤了指控。
    哦?顾星朗懒着眼再看上官宴,为何。
    上官宴也还伏着,回禀君上,方才说过了,误会一场。
    不够明确。顾星朗作势要起,苏晚晚忙搭手,没真的起,只是改仰为倾,怎么解除的误会?温据在狱中,你跟鬼神和谈的?
    你才是鬼神,惢姬大人真智者也。上官宴这般暗骂,心知不能答。
    顾星朗等着竞庭歌。
    竞庭歌在挣扎。
    自然该她出马。但问答来回间她已有些明白顾星朗策略,此时开口,自然是帮他,不开口又难于推进自己谋划
    好一招借力,逼得她不得不使力。
    回君上的话,遂道,蔚南乡音再次出现于大殿前,十分突兀,七月初二瑜夫人抵麓州,当晚,信王府接风宴请,席间说起此事,有意调解,还,还说,
    说下去。顾星朗收目光复向案上白玉盏,再次伸手转,杯缘圈圈磕乌木,成为场间人语外唯一的响动。
    还说温小姐与我家老爷般配,该结秦晋之好!第二日我们老爷便去了万顷书院送花儿,蒲公英吹得举城皆知。第三日撤诉,可不就将那温据放出来了!
    顾星朗似意外,怔在当场,好半晌问上官宴:你是因这个撤了指控?又向信王,
    当初请四哥督促查案,为的是拿实据证公允。这般以姻亲和解,而向安端,
    以法理论,叫什么?
    安端不知该评信王还是该评事件本身,绞尽脑汁选了后者:回君上,曰,亲亲得相首匿。【1】
    亲亲得相首匿。顾星朗重复,转杯子,是说除谋反、大逆之外,亲眷间可相互包庇隐瞒罪行,而隐瞒本身不论罪。此制起于焱,太祖立国后选择了保留,朕承祖训,虽觉不妥一直未改。四哥,
    臣弟在。信王声息已不如先前稳。
    你是据此择了联姻之策?
    承认这一件,等于承认温据有罪而他用计包庇。
    不承认,又难解释为何不查证而直接选择了和解。
    都是疑,都在往最终论罪上引,已经逼到了死胡同。
    阮雪音不明白信王还在坚持什么。
    此刻陈罪行,顾星朗不会杀他。
    启奏君上!便听温据声震,响彻宫门内,自景弘二年起草民随信王理事,多年经营渐把持了麓州及其所辐半个祁南,乃至于,乃至于地方军,虽非谋逆,已有割据之嫌,论罪当斩!
    【1】亲亲得相首匿,汉宣帝以后我国古代重要刑法原则之一,为后世历代沿用。
    第六百四十九章 清君侧
    夜更深,繁星更明,因明亮而显得大,愈发有种沉坠之感。
    场间只闻灯火随风偶起的呼声,扑棱棱的,扑得顾淳风站不住,直想下阶回坐席。
    却有种动不得、稍动即会惊起飓风的紧绷意。
    以至于她整个人发僵,眼看着地面跪伏的信王也僵。
    朕的规矩,谋逆也不一定要论斩,遑论只是有嫌。这话武断了。
    草民妄揣圣意,罪加一等!
    顾星朗站起来,肩平背直伸了个懒腰,开始下玉阶。
    阶上举卷的长排宫人顷刻自中间破开往两头退,便如一道帘幕,为主君拉出锦道。
    这人啊,一个地方呆久了,又事事顺心遂意,便难免憋屈,想动手脚另辟一番天地,尤其男儿,尤其,本具权势的男儿。他步步往下,与早先步步往上一般慢,却是直面众人,目光如炬,
    今日在场的,皇族,世家,整个大祁风光无两呼风唤雨的姓氏。无论我顾氏,还是温氏,还是你们中任何一个,
    所有人屏息更甚,敛首盯桌案前光洁地面,暗夜中浮着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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