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看向林望舒:望舒,你不喜欢看电视吗?
林望舒:说不上多喜欢,主要是觉得耽误时间。
陆母: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看连环画?见到连环画挪不了脚?
林望舒:这个倒是
陆母依然笑得柔软,声音更是格外动听:看连环画和看电视是一个道理,就算平时忙,摆在这里,偶尔看一眼也还好。
陆崇礼从旁道:那我回头帮他们买一台,买一台好的,进口的。
陆母这才满意,唇角带着恬淡的笑意,温声说:崇礼,凡事你还是应该多替他们费心,孩子年纪都小,日子过得稀里糊涂,自己也不讲究。我们做长辈的,自然应该多操心。
一时又看向一旁的案几:这个上面,还是缺一个摆件,还有这台灯,也有些年月了。
陆崇礼:那回头我拿两个小物件来,让他们摆着。至于台灯,确实有些年月,不过我记得这还是意大利大使当年送给老爷子的。
陆殿卿从旁补充道:这台灯我从小用,用习惯了,再说用起来很方便,新的倒未必有这个好。
陆母的目光却已经看向旁边的相片框,那是陆殿卿和林望舒的结婚照,陆殿卿身穿西装,林望舒就穿简洁的衬衫,看着倒也素净大方。
陆母叹道:这照片拍得也还好,多亏了我们两个孩子模样周正。不过如果是婚纱照,背景再好看一些就好了,现在到底有些寒素了。
陆崇礼解释道:大陆现在暂时只流行这种,等以后他们如果去香港,可以好好补拍一份。
陆母话锋一转,却道:我怎么记得这里以前挂着的是一副山水画,现在只挂相框,是不是有些太过寡淡了?
陆崇礼这次已经不需要陆母多说了,径自吩咐陆殿卿:我记得我柜子里一幅不错的字画,唐寅的,过几天你去我那里拿来,挂这里倒是很合适。
陆母走到了卧室前,笑望向林望舒:望舒,这边我方便看看吗?
林望舒哪敢说不方便,她看出来了,自己这婆婆一来,自己那公公还有陆殿卿都没话说了,一个个麻溜儿听着吧。
她恭敬地笑着说:母亲,你随便看就是了。
于是林望舒陪着陆母进屋卧室转了一遭,此时的林望舒,心态上很有些像过去的地方小官,突然被慈禧太后临驾视察,那自然是战战兢兢,生怕被挑出什么把柄。
不过好在,陆母看了一遭后,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柔声细语地道:你们父亲忙于公务,我也不在身边,你们平时缺了什么,或者想做什么,尽管和他开口,你们不开口,他是万万想不到的。
她柔声一个叹息:指望男人细心体贴,怕是不行了。
林望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其实她觉得自己这公公真的已经足够好了。
不过显然,陆母眼里,也不过是刚刚及格罢了。
当下只好道:父亲往日对我们颇为关照,再说我们到底大了,平时也不缺什么,日子过得其实还好。
陆母怜惜地看着林望舒:难为你们,过得这般素淡,竟觉得还好
林望舒心里一顿。
陆母笑得无奈:你们父亲的秉性,我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他也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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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躺在床上后,林望舒总算舒了口气。
她很有些幻灭的感觉,也不是幻灭,只是发现陆母和自己想象中的竟然不太一样。
她叹了一声:母亲的性子倒是特别。
陆殿卿淡声道:我早和你说过,你比我母亲,道行不知道差了多少,你看父亲在单位也是受人敬重,可回到家,还不是被拿捏。我母亲从小就是被父母兄弟宠大的,解放前打仗时候她在香港,解放后她才被父亲接到北京。大陆刚有苗头两年,她便被父亲送到了香港,所以说她和姑母很像,没有吃过任何苦头,但比姑母还幸运。
林望舒暗叹,心想果然不愧是我婆婆,这辈子真是被捧在手心里的。
一时又想着当初父亲不结婚,是不是因为大陆战乱,北平沦陷,不舍得让她受罪,所以一直等到新中国成立才把她接回来?
陆殿卿:母亲和姑母据说自小不睦,一起长大,多年同学,但两个人见了后,是一定要彼此暗讽一番。
林望舒:这样啊,倒是能理解,周瑜遇了诸葛亮嘛
她越发叹息,原来她记忆中那个美丽柔弱含蓄温婉的美人婆婆,竟然这般能干,和人争起来竟然是分毫不让,很有些恃宠而骄的气势
而她那儒雅风度的公公,要被美人妻子使唤,还要在妹妹和妻子之间周旋。
清风朗月翩翩君子,其实也有这俗世的烦恼。
陆殿卿侧首,瞥了她一眼: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你多关注一下我就好了。至于我母亲,你怕是有很大误解。
林望舒越发无言以对。
陆殿卿翻身,揉了揉她头发:像我母亲那种修行,你在她面前根本藏不住心事,就是个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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