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穗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没再说话。
傅灼带着秋穗进了宅内,路上迎面又遇到一个府上的家奴,傅灼点了他去老太太那里先禀一声。
虽才离开两个月,时间并不长,但如今再回到这里,秋穗总有一种恍惚置身梦中的感觉。仿佛离开了很久,而曾经在府上当女奴的日子,就像是前世发生的一样。
闲安堂老太太那边,听说秋穗跟着五郎来府上了,她立即就高兴起来。一边等着人过来给她请安,一边也在心中止不住好奇,怎的秋穗跟着五郎一块儿回来了?
秋穗这次进京来是做什么的呢?而五郎怎么又正好同她一道回来了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傅老太太等来了两个她朝思暮想的人。
秋穗一进闲安堂,一瞧见坐在上位的老太太,她又突然觉得一切熟悉起来,好似如今又回到了当年她还在闲安堂伺候的时候一样。
老太太想念她,她也一样。一进门来,秋穗就立即去跪在了老太太脚边给她请安。
故人还能再有重逢的时候,没有比这个更开心的事儿了。老太太高兴之余,不免也湿了眼眶,流了点泪来。
昔日的主仆二人各自哭了会儿,又被庄嬷嬷等人劝好了后,老太太则叫婢女搬了椅子到她身边来,她拉了秋穗的手,叫秋穗挨着她坐。
秋穗这会儿情绪稳下来后,才一一打量了屋中伺候的众人,问大家可是都好。
老太太拉秋穗坐在了自己身边,倒显得单独落座一旁的傅灼有些受了冷落了。老太太笑望了望儿子,又望着秋穗,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后,才问:你们今日怎的一块过来的?
秋穗如实说:我是今儿一大早随母亲兄长来京中的,我哥哥如今同梁家娘子正式定了亲,还是郎主给做的媒呢。梁家说现儿再赶回叶台去晚了些,便留了我们住一晚上。我想着明儿才走,心中便记挂上了老太太,所以这会儿来您这儿请安了。
哦?老太太又喜又惊,又实在不敢相信,你兄长同梁家娘子定亲了?还是五郎做的媒?如今余家郎君还无功名在身,两家这会儿定上亲事原就奇怪,何况还是她那个小儿子撮合的好事儿。
他何曾做过保媒拉纤这种事儿了?
这太奇怪了些,不免想来也觉得好笑。
傅灼说:是儿子保的媒,儿子不仅给余家大郎保了媒,还给余家二郎也保了媒。
老太太听后愣了一下,然后不知怎么的,突然笑得前仰后合起来。老太太一笑,屋里众人也都跟着笑起来。
老太太说:这倒是奇了,不过是外放月余时间,你怎么倒还管上这些事了?又认真细想了一番,倒也没什么,人家请你当媒人,也是信得过你。你既也愿意,那就是两下里都好的事儿。又问,余家二郎又配的是哪家娘子?
傅灼道:叶台的马县令之千金。
老太太略认真想了想,然后认可的点了点头:他家大郎配了梁家,二郎至少也得是县令家才对。又立即看向秋穗问,你呢?你许了哪家?
秋穗笑着说:我还没有呢。
老太太也不奇怪,也顺势劝秋穗道:你哥哥配了梁家娘子,你兄弟又配了县令家娘子。你们家父子三个来年都要下场,但凡中了一个,你们家的地位势必还要水涨船高。你索性再等一等也不迟,等家里有人当官儿了,成了官家小姐,届时配个好的。怎么说,也得配个进士郎吧?想了想,又说,至少是个读书人,还得是有前程的那种,一般那种花架子,咱还看不上。
接着老太太又豪气道:你若来年配了个极好的郎君,我再另外给你准备一份嫁妆,保准叫你风风光光出嫁。
秋穗听着这些,又要有些酸了眼眶了。正要跪下来推谢说不必了,之前给她的已经足够多了时,那边,傅灼却先一步接了老太太的话。
傅灼笑着问她老人家:老太太这话可是当真?儿子可是帮秋穗把您这话给记上了。他开自己母亲的玩笑道,别到时候余娘子真说了个如意郎君,您老人家却又舍不得拿体己钱了。
老太太是又好气又好笑,指着自己儿子说:怎的?秋穗跟你难道还要比跟我的关系更好?我们俩说体己话,有你什么事?你还威胁起我来,你们瞧,他还拿话激我。
傅灼说:儿子只是想给你们做个见证人,怕母亲日后忘了。
老太太哼说:我还没老呢,记性没那么差。被儿子这么一搅和,她又再重新说了一遍道,我今日这话摆在这儿了,只要秋穗日后能许个好的郎君,我就私掏腰包,给她再拿一千两银子来,充当她的嫁妆。只是这个郎君得我看着满意,定要能配得上秋穗的人品才行。
傅灼又问她:那在老太太心中,什么样的人才算是配得上秋穗的?好的郎君又得好到什么样的程度?又说,老太太的要求也不能太低了,别回头随便配了个,您老人家就说是好的。总得有个门槛儿,得过了那个门槛儿才行。
老太太这会儿没再骂儿子,正经起来,开始认真想着这事儿了。
她认真思量一番后,才说:若她家里兄长兄弟都中了进士,入仕为官了,那么她至少也得配个官儿才行。不能是填房,郎君的年纪也不能太大,家里父母兄弟关系环境不能太复杂。郎君的性情也得温和些的好,对她得是真心实意的,若是只贪图她身后娘家的关系,并不是真心想娶,心里真正藏着的其实是另外一个人,那这种人可不能嫁。女人这辈子,投胎是一道坎儿,嫁人也是一道坎儿,若嫁错了郎君,之后的大半辈子可就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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