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川此刻痛得意识模糊,见齐烟似乎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脑海中唯一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也断掉了。不顾被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白川狠下心来,我是魔族,他们会循着我的气息,找到
话音未落,山洞里两人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
漫天的血色。
女孩的眼里满是恐惧,却还是勇敢地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挡在了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无力起身的自己面前,也挡住了那个嗜血的恶魔投来的轻蔑目光。
快跑啊!你无力与他抗衡!
白川泪流满面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嘶吼着,想要让她离开这里。尽管他知道,就算是逃跑,在魔尊面前,几乎也是没有一丝可能性的。
可无论他怎样拼命,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魔尊骤然变长的黑色利刃穿透了女孩柔软的胸膛,又像折翼的鸟儿一样从半空落下。
而自己连接住她的身体都做不到。
心脏一瞬间被恐惧攫紧,白川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只有胸腔里一颗心脏狂乱地跳动着,提醒着自己他还活着的事实。
做噩梦了吗齐烟担心的话语还没有问出口,下一秒怀里却扑进了一个人。
从噩梦中惊醒的少年苍白瘦削,却带了几分脆弱的美感。他抱住自己的时候,甚至勒得有些发痛,但感受到抱住自己之人克制的颤抖,她的心脏像是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算了,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吓成这样。并未出声制止,齐烟抬手,轻轻抚上了他柔软的黑发。
过了好一会,似是终于确认了被自己紧紧抱住的那人是真实存在的,白川终于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欲盖弥彰地低着头,不愿让齐烟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眶。
理智渐渐回笼。昨夜发生的事情太过纷杂,他低着头,有太多的疑问与恐惧,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还是带自己回来了。白川心中升起一股隐秘的期待,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听清自己坦白的话语,不知道她一而再地救回来的人,实际上是流着肮脏血液的魔族呢。
尽管他知道,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异想天开。
无言中,倒是齐烟先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我这医馆周围布下了结界,你的族人,最多只能循着你的气息,找到昨夜那个山洞。
还有我的气息。没有说出口,齐烟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记忆被齐烟的话语拉回到昨夜。结界、瞬移
尽管昨夜自己已经意识模糊,却依然能够感受到齐烟带自己回来时,身上流转的纯净灵力。更别提她甚至比魔族更先找到了刻意掩藏气息的自己,本就不是一般修炼之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也怪不得,自己曾探查她的修为,却只见浅浅一层,一度只是错把她当作天赋稍佳的普通人。
她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这样纯净的灵力,能够让任何一个修炼之人趋之若鹜,为之疯狂。尽管外貌与常人无异,可白川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齐烟身上,有一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
白川不信,齐烟此刻还会不知道,她面前的自己,是一个理应被唾弃的族类。
他不敢去看齐烟的神色。此刻他所有的恐惧都来源于将会在这曾给他最温暖笑意的脸庞上看到厌恶、唾弃,甚至是仇恨。
对不起他低着头,喃喃地重复着,好像在替自己洗不干净的血脉道歉一般。
白川的歉意来的没头没尾,但莫名其妙地,齐烟却是懂了。
看着我。
缓缓抬起头来,白川撞进一双盛满了认真的双眸。
我不清楚,也无权评判你的过去。但我所认识的,是一个会在清晨出门,帮我悄悄打点好一天生活所需的人。
他不善于表达,看起来很容易被人误会。但我知道他在认真地对待我说过的每一个字,在清晨给我带回花束。
只要你愿意,你在我的心里便永远是干净的、值得被爱的。
他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这样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双眼,珍而重之地告诉他,你不是肮脏的,你就是你,你只被你自己定义。
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涌入白川的心底。明明已经不再抱有期待了不是吗,可心里为何突然涌起一阵委屈的情绪?想要把更多的自己坦白给面前之人,想要试探着再向前迈出一步。
再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我叫白川。
***
又一次回到这个医馆住下,白川才知道,原来昨日齐烟出了门是去给自己置办了一床新的被褥,又和镇上的木匠谈好了价格,准备打一张矮脚床替代堂屋内那个坐上去嘎吱嘎吱响的躺椅。
原来她这样全心全意地对我,甚至存了允我在这里长住下去的念头。而我却只是卑劣地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自顾自地仅仅以为了她好的理由,就一声不吭地走掉。
何其幸运,她还愿意来找到我,带我回到这里。
不知不觉,白川几乎已经将这个医馆看作了像家一般的存在。
小河村就那么几户人家,医馆平日里称得上是门可罗雀。可今日却难得来了病人,齐烟忙着在前屋看诊,于是清洗被套这类的家务自然便落到了暂时游手好闲的白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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