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想不通,陛下怎么突然对贵妃痴迷成这样,明知贵妃最近的异常动作,却问也不问过一声,还由着她,就方才,一个手指不过红了点,皮都没破下,就紧张得拉着人直往营帐带。
想到他沿着贵妃接触的那些人查到的关于晚宴的事,他更是急得不行。
搞了半日,贵妃这是想要陛下的命。
但陛下却无动于衷,甚至不允许他再查,再插手。
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成。
陛下不会疯魔到由着贵妃要他命吧?
王瑞脑子划过这个念头,他一双眼倏地瞪直,捏着拂尘的手狠狠抖下。
王瑞咳的声音算大,顾绾忍不住看了一眼外面,江寄却没反应,他现在对旁人旁物都不太在意,只捏过汤勺就舀了勺鹿血羹喝下去。
他放入嘴快,却没有很快入喉,而是仔细品了品味道。
鹿血带有腥气,顾绾炖过的腥气却几乎没有,味道咸淡合适,有淡淡酒香。
没想到她厨艺上也有天赋。
江寄不由想起那盅银耳莲子羹,现在想来,那时满嘴的怪味,应该是里面放了药。
也难怪,她一向聪颖,心细胆大又敢做。
那时候对他下手,云栖宫里又有可以抛尸的密道,确实不容易引起旁人怀疑。
“味道如何?有没有腥味,会不会很难喝?”顾绾见他不吭声,搓了搓指尖问道他。
这算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下厨,还是做有腥气鹿血,她突然有些担心不好喝。
这时候顾绾完全忘了,她曾经炖了一盅多难喝的银耳莲子羹。
“不腥,味道很好。”江寄回她道,又舀过一勺用着。
顾绾见状放下心:“那你多喝一些,明日我还给你炖。”
明日。
江寄喉咙动一下,没说什么,过片刻,他才抬眼看向她,认真问道:“可还有想要的?”
想要的?
当然有了,她想要哥哥,溪月,澜清都好好的,还想要狗皇帝死!
现在江寄成了皇帝,哥哥他们应该会没事了,只可惜,想要狗皇帝死不可能了。
顾绾眼里眸色微冷,过片刻,她才摇头回道:“没有了。”
“我想要的,陛下已经给我了。”
确实是给了她了。
哥哥前几日被他拜为了帝师,前途无量,溪月和澜清,她随时可以为她们安排一个富贵人生,他不会有半点阻拦。
上辈子,他还替她取了狗皇帝的命。
“嗯。”江寄低眸应道。
他问她,只是担心他还有没安排妥当的,他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的冷意,但他大概能猜到那是因为什么,不过没关系,很快她便能如愿了。
江寄用鹿血速度不快不慢,没有半点声响,他珍惜和顾绾单独相处的属于最后的点滴片刻,舍不得说话破坏气氛,他也不知说什么,怕多说多错,惹了她生气,也怕多听她两句轻言细语,他舍不得死了。
江寄不说话,顾绾担心澜清那边情况,又一心打算着暂时不和江寄明说她已经知道他身份,先顺其自然,也没说话,帐内一时陷入静谧。
宽阔舒适的帐内,只偶尔能听到外面禁卫寻视走动的脚步声。
过片刻,顾绾从对卫瞾恨不得拆骨扒肉的恨里拔出,她看向江寄,正要说什么,这时,帐外响起王瑞微低的回禀声:
“陛下,镇国公和顾大人到了,在主帐求见。”
“外祖父和哥哥来了?”顾绾诧异一声。
这趟出行,镇国公和顾祈年都没过来,只沈柔的爹带着两个儿子随行,这才狩猎第一日,也不知两人过来有什么事。
顾绾想起十来日前江寄因为顾祈年两封策论拜哥哥为帝师的事,心里不知怎么,莫名有些不安。
她那时以为哥哥是因为上辈子便被人称赞有帝师之才,狗皇帝这辈子重生想借哥哥的手段打压萧家,除掉宁王,才会早早重用哥哥。把哥哥推上风口。
可现在皇帝是江寄,他这么早将哥哥扶上高位又是为什么?
莫名的,顾绾觉得江寄不会贸然置顾祈年于风口,遭人忌惮。那他这样做势必有别的用意。
“嗯,我叫他们过来有些事商议。”似乎知道顾绾诧异什么,江寄和顾绾解释道。
“哦,那陛下快去吧。”
距离那次回门,顾绾已经有十来日没见过顾祈年,中间江寄有问过她,叫顾祈年到乾清宫见她,但顾绾那些日子一门心思折腾弄死狗皇帝的计划,腾不出时间,又怕顾祈年发现什么,没有见,得知顾祈年有事过不来这边,顾绾有失落,这会儿倒是有些想见见人,但听江寄说有事,她便打消了念头,想着晚宴过去见也一样。
她没问什么事。朝中事她最近才开始了解,也不懂,不打算多掺和。
江寄的治国手段她梦里见过,她想,他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让自己落得上辈子狗皇帝掌权境地。
“嗯,午膳我恐怕过不来,晚宴我过来接你?”
狩猎第一日的晚宴在猎场举行,离江寄的主帐最近,顾绾便说:“还是我来找陛下吧。”
江寄想了想,同意了:“萧芙那边遭了凶兽,我已经让禁卫去搜有没有残余凶兽,你这边也多注意,我会多安排两支禁卫过来。”
“我知道了。”顾绾应下来,送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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