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悠悠走出门,若说她家在街头,那布店老板的位置就临近街尾,站在街边,看着人群从她面前走过,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了。
抱着自己膝盖蹲在街边,便见几个小孩子呼啦啦从自己面前跑过,一连串脆生生的童音响彻这条街。
他们跑到卖吃食的店、跑到卖零食的店、跑到卖果脯的店,站在外面想吃的流口水,又跑到了租车人旁边,一个个小心翼翼在旁边大人的帮助下,每人摸了一把牛,兴奋地直叫唤。
而在他们身边,便有远地跋山涉水来的人,想求个住宿,被店家一指,空着的废弃商铺如今都可以住。
短短一条街,因抱朴真道观而兴旺,汇集了人生百态,衣、食、住、行样样都有。
眨眼间,商铺又多了几个,新年至。
一整条街都被挂上了红灯笼,有那有钱的商铺还挂上了红绸添彩。
除夕这日,街上的臭豆腐味终于没有了,崔郎君决定过年这几日不卖臭豆腐,辛离离则鸟悄的去把给袁依婉和陈柏卓做的棉衣取了回来,她到底没能从袁依婉那要出钱来,一直没给人钱。
棉衣上衣和下衣一套,忒沉了,她小小一个人儿根本就抱不住,还是根本不放心她除夕这日跑出去的陈柏卓远远跟着她,发现她在布店长久不出来,担心她走了进去,见她对一大驮棉衣犯愁,直接将其扛在了肩头。
可把辛离离唬了一跳,还以为惊喜要变成惊吓了,好在棉衣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他只以为是给从母的。
牵着他宽厚的手,蹦蹦跳跳往家走。
她家和陈柏卓家都在街头第一家,这段日子和何家合作的豆腐生意稳定产出,日收固定,家里存款逐渐变多,而陈柏卓家前面的铺子,被他开了间杂货铺,什么东西都有,两家一合计,就直接付了五年房租,成功在这里落脚。
至于他们两家隔壁的铺子,不知怎么回事,愣是没人租,反而是第三家铺子,据无甲说,差点被商人们争破头,大家对三、六、九总是有特殊的执念,好在抱朴真道观要求是先到先得。
在第二间铺子前眯眯眼,辛离离松开陈柏卓的手,推开门就朝里面喊:“从母,过年好呀!”
门帘被一只素手掀开,露出里面穿着简朴,头梳高髻的袁依婉,她头上步摇晃动,笑着对二人招手:“快进来,外头冷吧?”
辛离离跟个小炮仗一般朝袁依婉奔了过去,搂住了她从母的大腿,使劲蹭蹭,袁依婉就拿她的指头推她,同陈柏卓打招呼。
陈柏卓熟门熟路地将东西给放到堂屋,一撸袖子,到厨房帮忙了。
袁依婉低头问辛离离:“你这拿的什么回来?”
“秘密!你不能看,快去厨房帮叔的忙!”
今日是除夕,街边全是大家敲锣打鼓赶年兽的声音,吵吵闹闹得好不快活,就剩辛离离自己一人了,她就一件棉衣一件的搬,全都藏在了自己的宝贝箱子中。
然后拍拍自己折上去的袖子,也跟着去厨房帮忙了!
小心翼翼探个头,就见她从母笑吟吟同陈柏卓说话,而陈柏卓一双眼睛就没从从母身上离开,啧啧啧。
她要做一千瓦大灯泡!
鱼是肯定要做的,年年有余么!而且她想做糖醋鱼!家里这不是有何家再次给送的年货么,何家七郎因为卖豆腐结交了许多人,豆腐生意一直很红火,临近过年又拉来了一车东西,其中便有两大罐子糖。
糖不是白皙净透的,反而发着黄,据说是某种植物的汁,不管了,反正有糖就好!她和大郎都不是馋糖的,上次拿来的糖依旧还在那放着,得赶紧吃了,怕天暖和了会有蚂蚁。
鱼也是现成的,三郎母亲送来的,是三郎父亲在冰上凿洞吊出来的,被陈柏卓收拾的干干净净,就等着她来弄了。
有鱼也得有鸡,灶上从早上就炖了一只鸡,依旧是用豆腐当配菜。
何家还送来了半扇羊排,辛离离她要搞炸小排、炖羊排!
另一边的从母正在包馄饨,从母虽然做硬菜不行,但白案手艺现在是愈发好了,馄饨皮晶如薄衣,包的每一个馄饨里都被她塞进了一个大虾仁,透过皮清晰可见!馋的辛离离眼睛都快扎在馄饨上了。
赶紧收神,请陈柏卓帮她把豆腐弄碎捏成小丸子,她给调好味,要炸豆腐丸子,炸完的油不能浪费,她将另一块早就留出的老豆腐拿过来,切成方块,裹上蛋黄,放到锅中煎。
煎成金黄色后,放进她调好的酱汁中,来回翻炒,直至酱汁被吸收,一道脆皮豆腐便做了出来,厨房里顿时弥漫了香气。
而后她用剩下的油将改好刀的鱼给煎了,之后做糖醋鱼。
数一数,七道菜,再来一道凑个八,来年要发发发!
做个什么呢,辛离离在臭豆腐上寻思半晌,最后在陈柏卓的搞笑求饶下放过了此次想法,不待第八道菜想出来,商人崔郎君过来送菜了,好呀,直接凑个整。
待他回去时,袁依婉也礼尚往来送了他一盘炸豆腐丸子和一盘脆皮豆腐,豆腐虽在现在很普遍,可在这里依旧是普通百姓望尘莫及都吃不上的东西,用这个送礼,能显诚意。
这两道菜也被装上食盒送给了何七郎,就别整天单纯卖豆腐了,来尝尝豆腐的百变做法吧!
做好饭,三个人收拾收拾,一人一个大背篓,里面放着食盒,那是要给抱朴真道观送的吃食,除了糖醋鱼没法子带,他们把所有能带的吃的,全分了一多半给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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