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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长越的父亲就是夜雪焕的舅舅,昌国公楚悦之。作为夜雪焕的母家人,最希望他日后登位的无疑就是这位舅舅,是以平日里有意无意就要对他旁敲侧击,想试探他究竟有没有争储之意。
    无论夜雪焕作何想法,毕竟是个长辈,面上总还是要喊一声“舅舅”;一旦他对楚长越说出了“你爹”二字,就说明楚悦之怕是又做了什么惹他不快的事了。
    楚长越一听,另一半酒顿时也醒了,不由问道:“怎么了?”
    夜雪焕把下午蒋御史的话大致重复了一遍,楚长越倒吸一口凉气,惊道:“这……你是说,我爹让蒋大人来试探你的?”
    夜雪焕冷笑摇头:“这种老言官最恨结党,别说是你爹,只怕刘霆在他面前也只有吃钉子的份。我下午找了几个官员来问了话,虽然个个都含糊其辞,但你爹定然是趁着我不在丹麓,又借机给我造势助威了。我真是谢谢他的好意,能不能别给我找事?”
    楚长越讪讪道:“我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怎的这老御史就还真信了啊?”
    “那老匹夫能信你爹?”夜雪焕嗤笑,“这种一辈子都拐不过弯的老言官,能让他产生我众望所归的错觉的,除了父皇,还能有谁?”
    楚长越浑身一冷,艰难咽了口吐沫,“你……你的意思是……?”
    夜雪焕叹了口气,轻声道:“父皇他……终究还是对我生了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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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号小隧道坍塌鸟_(:з」∠)_
    看看情况以后补发_(:з」∠)_
    再塌就只能直接拉灯了……
    第16章 遥愿
    熏炉里的火炭烧得正旺,整个书房暖意融融,然而楚长越却只觉得由内而外地发冷。
    他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自己都毫无底气地说道:“陛下把西北边军都给了你,怎么可能猜忌你要争储?”
    夜雪焕摇头道:“他不是怕我争,他是怕我不争。”
    楚长越蹙起了眉头。
    “世人皆评价父皇是重央立朝以来性子最软的君主,对楚刘和南宫三家最为放任,可谁知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夜雪焕声音轻缓,吐出来的话语却字字惊心,“当年他让母后站在风口浪尖,一人扛着刘家和南宫家,替他顶了多少非议和压力;母后一死,他转头就立了大皇兄为储。为何?因为大皇兄最坐不起这个位置。论文,二皇兄当年是太学府当之无愧的首席;论武,暖闻尚能上阵杀敌,他骑个马还能摔断腿。父皇把储位给大皇兄,把后位给雅母妃,再把西北军权给我,就是让所有人都有一争之力。”
    楚长越艰涩道:“你是说,陛下是想让三家相互牵制,以达平衡?”
    “不。他要的是相互消耗,以达削弱。”
    夜雪焕轻抚着手上的扳指,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以往历代君主都对三家严防死守,从无一人有这三家的背景,却只有父皇把储位当个香饵摆了出来。皇位只有一个,争还是不争?明知是一场渔翁之戏,大家都不争,父皇也没奈何。但问题是,谁敢保证别人不争?谁敢不争?最后争到头破血流,把三家都消耗得七七八八,就算把自家的皇子送上了皇位,你以为就能讨得了好么?”
    他看了眼楚长越,嗤笑道:“说得不好听一点,就算舅舅费尽心机把我送上了皇位,我终究姓夜雪,不姓楚。他指望我为楚家做到什么地步?大皇兄如今再依赖刘家,将来若真坐上皇位,难道能容忍刘家爬到自己头上?”
    “这一步一步的棋,父皇都算得清清楚楚。他自己借力打力,站在争端之外笑看风起云涌。重央历朝君王里,就属他做得最聪明。”
    楚长越默然无语,半晌才道:“所以,你也想争么?”
    夜雪焕看他一眼,摇头道:“我想不想争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让所有人以为我想争。父皇若觉得我不想争,岂能放任我在西北拥兵自重?舅舅若觉得我不想争,还不得去祸害思省?我但凡表现出一点不想争的意思,还能在这皇权争端里活下去?可越是如此,我就越要谨慎自持,父皇才会觉得我在韬光养晦,准备厚积薄发。偏偏舅舅却不明白,急功近利,非要我把争储二字写到脸上,生怕父皇看不出来我在敷衍他。”
    “他越是替我造势,父皇越觉得他心虚,怕我在西北放野了性子,不愿回到皇城之中。那老匹夫为何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定然是父皇给了他暗示,甚至可能露了点改储的苗头,要他来‘鞭策’我、‘敦促’我。所以一看我言行不端,就忙不迭地来斥我,生怕我糟蹋了父皇的一片心意。明日就让那老匹夫滚回丹麓,好教父皇知晓,他的敲打我收到了。”
    他又看着楚长越,叹道:“舅舅一世英豪,却始终执念太深。你也不用和他多说,就将蒋御史来找我的事告诉他,说我遭了父皇猜忌,让他消停消停。”
    楚长越神情复杂,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住了没说,回住处发信去了。
    夜雪焕揉了揉发疼的眉心,烦躁到了极点。他对皇位的确没有太多想法,但很多事也由不得他。就好像被装在瓷罐里的蛐蛐,不斗就要被人拿草杆子戳屁股。一面要防着面前的蛐蛐咬上来,一面还要避免被后面的草杆戳到,腹背受敌,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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