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的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他也不进屋,仿佛故意给人制造热闹看似的,专门挑了个视野开阔的地跟公司的人交涉。他仿佛以人的目光为食的饕餮,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足了,唾沫也不喷了,于是他往凳子上一坐,道:“你们老板呢,你们叫了半天的老板怎么还没出来?”
“魏老板他不在……”
“不在?魏立辉不在?”仿佛不断地重复可以让话语变得更有气势似的。男人的眼睛溜了一圈,仿佛听到了耗子叫的猫。不知道的听他语气还以为他和魏总平起平坐,“不在你打电话叫啊。我们这么重要的事,你们就糊弄我们啊。”
“这……”
说话的人脸色难堪,他搓了搓手,听到身后的人开始叫“小简总”,憋了一口长气终于舒了下去了。回头看见简一苏的面容,赶紧给他让开道。
简一苏利索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包烟来,熟练地给他递过去,点上。男人看到烟的牌子不见,疑惑地看着简一苏手中跳动的红色,问道:“你是简一苏啊。”
“我是,”打火机“啪嗒”一声关上,简一苏说,“这位大哥,是有什么事吗。”
男人再次阐述了一遍自己蛮横的理由,要求,并随口对简一苏起了一个不合理的赔偿数额。然后撇嘴叼着烟,斜眼上下打量着正在思考的简一苏。
他早就听说过这里来了一个手腕强硬的小简总,但今天第一次见识到。简一苏的外貌与传闻给他的印象不符,他于是更好奇简一苏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只见简一苏的眉心微微皱起,一副难为情的模样,说道:“我觉得这些赔偿不太合适“哦,您别误会,我只是说其中有一部分数额是可以避免的,我们可以进屋子和律师谈一下。”
男人一挑眉,唾了一声,道:“如果我非要这些呢。”
“如果讨论之后我方律师觉得合理,当然可以偿还。”
“这样吧,”男人捏软柿子来劲,反复无常道,“看在咱俩家交情的份上,你把你们公司经手货物的相关人员全部揪出来,开除,怎么样。”
“这种惩罚,不太符合规定吧。”简一苏笑道,“而且我们暂时还不知道货物的损伤情况。”
男人眉头一拧,说道:“哦,靳氏难道都不配让你们开除几个犯这种错的员工?”
“不是的,我是说……”简一苏叹气,目光瞥向周围聚集的目光,轻声道,“我们先离开这儿,慢慢说,行吗大哥。”简一苏说:“老板不在,我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难堪。”
男人斜睨着与他差不多高的年轻人,嗤笑了一声,粗糙的手将大度摆了出来:“行吧,也不能光叫人看你笑话。”
他让自己手下的人在原地等候,自己大摇大摆地跟着简一苏和来报信的助理走,叼着烧了半管的烟,还有心情看沿路风景。但他的脚步被拦截在公司的大楼外,简一苏进去走了一趟,很快便回来跟他道歉:“对不起啊大哥,我们律师说这赔偿金不合理。”
男人烧起了一股疑惑的怒火,问道:“这么点时间你去问鬼了吗?我连律师影都没看到。”
“我们可以在这儿再商量一会儿。”
男人坚决道:“没得商量,赔吧。”
“没得商量?”
“没“操!”
话音未落,他的脑袋便被助理抓住摁到了集装箱上,脸上的肥肉顺着垂直的纹路挤在一起。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男人骂了一声。
他极力扭动脑袋,想要挣脱,但面前却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礼貌地将他嘴里的烟摘掉,扔下,踩灭。
他这才发现这只手的主人,也就是简一苏,已经完全换了一副模样,就像是刚脱下羊皮的狼,身上还沾着带有迷惑性的柔弱体温。
他没对他废话,在男人连绵不绝的骂声当中,以方才的温和语气说了五个字:“那就别商量。”
这时,有人从简一苏方才走过一趟的房间里送出一只接通的手机来,两只手指夹着放到了男人的耳边。
简一苏冷冰冰说:“他现在就在这儿,您亲自和他说吧。”
“货物是由于卖方未做好相关化学防护才变质的,与运输无关。这位负责人前几天刚刚上任,是我们没有做好培训和审核,不好意思,给你们带来了麻烦。”话筒对面传来一个仓促又带着歉意的女声,随即她严厉道,“蔡西先生,你擅自以我司的名义寻衅滋事,违规处理事务,严重违反了公司规定。现在你已经被开除了。”
蔡西瞪大眼睛,说:“你他妈说什么,这一趟是可是靳文……”
助理将蔡西脑袋再次用力一摁,疼痛的闷哼取代了他后面的话——这一下打断是简一苏示意让助理做的。对面的女人假装没有听见蔡西的话,尴尬道:“再次对我们的失误感到抱歉。”
挂断之后,简一苏对蔡西说:“您对现在的处理结果,满意吗。”
“我呸,”蔡西说道,“你还真以为你能让靳文博处理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简一苏笑了笑,把原句式还给他:“你觉得魏哥的面子配不上让靳总开除一个被他当成刀使的替罪羊吗。”
“你……”
“行了,让他滚吧。”简一苏让助理松手。
而恼羞成怒的蔡西突然袭击,便宜没占到,反被简一苏用腿肘击中了腹部,再次摁了回去。他差点吐出口酸水,一边呲牙咧嘴地扶着墙壁,一边从裤口袋里掏出一把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