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跑。”
她垂下眼睑,面庞都有那么几秒钟短暂的冷淡和不清晰,“裴哲宇已经结婚了,自始至终我跟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大约是她的语调太过于沙哑,韩庭之手上的力道也微微松开了。
“好,我信你。”
他就这么看着她,轻轻捧着她的脸,“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什么七年之前你因为这些事情要跟我闹离婚,现在却又可以跟我在一起了?嗯?”
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附身吻了吻她的脸。
“给我一个解释,嗯?”
解释。
他相信了她说的,可归根结底还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说服她当初为什么因为精神状态和不能怀孕的事情闹着要离婚,现在却又愿意跟他在一起了。
七年。
难道时间,就可以让有些事情抹平了?
怎么可能。
除非她的妄想症不存在,她真的想通了,而她也不在意自己不能怀孕的事情,眼睛的问题也已经解决掉,所以选择了跟他继续纠缠。
可……
这么想是唯一正确的办法,但是却又听起来那么奇怪。
奇怪到,毫无逻辑。
“我……”
江暮夏有那么几秒钟,完全愣住了。
毫无反应。
因为那些原本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无法调和的矛盾,现在因为过了七年之后,就莫名其妙不复存在了,没有任何的逻辑欢喜。
“我不知道。”
她垂下眼睑,嗓音都明显地哑了起来,“我没有想过会跟你再重逢,所以在之前你想方设法要我做你婚姻里第三者的时候,我其实……”
是存了,别的心思。
或者……
与其说是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无法自拔迷失了自己,还不如说是自己放下了自己可以支撑的所有尊严,就这么留在他身边。
说她不耻也好,恶心也罢。
她就是做了。
虽然深夜的时候还是拉扯,还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惴惴不安,可想到他能把她留在身边,本身也不过一丘之貉。
他本能要留下她,而她也选择了留下。
总归……
都算不上什么好人。
早就在没有跟韩庭之在一起之前,她觉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只要自己可以负责,素有做出来的决定是好是坏都不会去后悔,也不会去思考这件事之后带来的一系列反应,会不会造成其他人的不正常。
可等到在一起之后才发现,原来爱情里的人,都绝非善类。
甚至不清白。
她刚开始跟他分开的那段时间里,眼睛虽然看不见,可脑袋里唯一仅存的剩下最多的东西还是他们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和后面无止境的争吵。
而……
那些争吵里自己的问题有多少,她心知肚明。
她不是好人。
或者说在很多决定里算不上一个正儿八经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比如徐骁当初的死,再比如当初程少熠害死那么多人被她知道的时候。
她好像的确是应该生气,应该恼怒,应该歇斯底里。
可……
她却很冷静。
甚至于在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后,看到江成柏留下来的那封信,还有小时候画册上程少熠和江成柏在一起拍的照片,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没有办法原谅,可要真的要她以牙还牙把刀子捅在他的身上。
她做不到。
那些小时候关于过往的记忆里,她至今还记得她穿着白裙子暑假在程父和程母家里肆意翻腾的模样,那时候的天气很热,程少熠也是年少青春的模样,她记得他认真害羞的样子,记得他大热天抱着她最喜欢吃的冰镇西瓜,呆呆傻傻的模样。
却没有办法,把之后不择手段的程少熠联,想到记忆中那个白衬衫的阳光少年身上。
她那段时间知道后,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可……
即便是在她什么都不作为,想等着法律来评判的结果下,程家到底还是彻底地毁掉了,程叔叔和程阿姨,也没能好好地活下来。
一家三口,就这么全部死掉了。
呵。
她就这样在淡漠的情绪里,看着身边那唯一的几个亲人,就这么一个一个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最后只剩下她一个。
她能怎么样呢?
难道不顾江成柏的遗愿,歇斯底里出现在程少熠面前,给他一刀吗?
她不知道。
哪怕到了现在,她还是不知道。
明明这个世界上很多的事情都在告诉她,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永远都是法律为主,任何的犯罪都不可以向感情低头。
可……
这个世界上真正能秉公处理的人能有几个?
她反正不是这样的人。
她认。
反正她的人生也没有做出什么光彩的事情出来,也不需要用自己的决定去让别人觉得合适不合适,评判对不对。
这些都不重要。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的事情,别人的判断对她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其实什么?”
男人的嗓音低沉了不少,唇瓣的笑意都越发明显了起来,“你该不会告诉我,因为七年后我们重逢有了一夜的意外,刚好司徒雅跟我结婚有了孩子,于是哪怕你不能怀孕,也可以心安理得出现在我面前,江暮夏,你真以为我在一起的是孩子吗?嗯?”
孩子。
江暮夏的瞳孔瞬间紧缩,整个人几乎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