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阮安开的这家药堂,不分医药,百姓来她这儿配药,也都是要看这里坐诊大夫的名气的。
药圃却比小小一家药堂的规模要大了太多,一年的流水也完全可以养活一个庞大的家族。
阮安前世最大的心愿也只是开间小小的药堂或医馆。
却没成想,今世这药堂的生意才刚刚起步,她便又要开间药圃了。
阮安从药堂归府后没多久,苏管事按照之前约定的日子,将霍羲准时送回了侯府。
“侯爷、夫人,正巧您二人都在府上,相爷特意派我来跟您二人知会一声,等国子监的授衣假过后,就会让小世子去国子监和三公子一起治学。”
苏管事禀完了事后,便离开了相府。
阮安将霍羲唤到身前,神情或多或少透了些忧虑,关切地问道:“羲儿,过完授衣假你才刚满四岁,你确定要去国子监,跟那些比你大好几岁的哥哥姐姐们一起上学吗?”
霍羲点了点小脑袋,乌亮的眼睛里透着坚决:“嗯~羲儿想去。”
阮安也不好驳了孩子的兴致,待摸了摸男孩的小脑袋后,便起身用眼神向霍平枭求助,亦对他做着口型——
霍羲如果偏要进国子监,该怎么办?
霍平枭对着阮安颔了下首。
“笃笃——”
男人曲起指骨,力道颇重地敲了敲桌面,嗓音沉厉地命道:“霍羲,你过来。”
这次男人没唤他小鬼,语气和神态都颇为严肃。
霍羲肉嘟嘟的小脸儿却并未露出惧色,而是乖巧地走到了气势冷峙的男人身前。
霍平枭微微觑目,语带威胁,压低了声线道:“小鬼,就算你提前入仕为官,你老子我也是不会写放妻书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霍羲的神情仍带着孩童的懵懂和天真,用稚嫩的嗓音不解地问:“爹爹,是我自己想去国子监入学的,你怎么扯到放妻书上了?”
话说到一半,男孩又装糊涂道:“呀,那爹爹的意思是,只要我入仕,就要给娘写放妻书吗?”
霍平枭冷嗤一声,并没立即拆穿霍羲的那些心机。
这小鬼,分明一早就听见了他和阮安的谈话,还在这儿跟他装糊涂。
“你小子少在这儿挑拨离间。”
霍平枭沉眉说罢,便在阮安惊诧目光的注视下,用大手提溜起男孩的两只小胳膊,将一脸无措的奶团子竖着身体抱了起来,边大步流星地往厅外走,边冷声命道:“备车,去相府。”
高氏正巧刚到通鉴园,她难能见霍阆一回,还没来得及对霍阆说上几句温柔小意的话。
便见霍平枭单手控挟着小脸满是无奈的霍羲,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里面。
待将霍羲放在地上,霍平枭上来就质问道:“霍羲去国子监的事,您怎么不提前跟我商议一下?”
霍阆瞥他一眼,神情淡淡地回道:“多少官家子弟挤破脑袋,都进不去国子监,你儿子现在就能进,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再说,现在的国子祭酒是陈铎,这人的性情刚正得很,虽说陛下已经准允霍羲提前进国子监,可如果他没能通过陈铎的考校,这事便只得作罢。”
“老头儿,你也太道貌岸然了,明知道霍羲这小子跟寻常孩子不一样,他怎么可能通不过陈铎的考校?”
……
高氏在一侧静静地听着这父子俩的谈话,见这两个人吹胡子瞪眼的,倒让她想起了刚嫁进相府的那些日子。
活阎王那时也就四五岁,还没被霍阆送到书院修身养性。
时间过得真快,这一晃儿,连活阎王的儿子都能走了,她和相爷的年纪也大了。
这厢,高氏的心中并未因着霍羲要进国子监的事,而起什么波澜。
反倒是二房院里的贺馨若,在得知霍阆要将霍羲送进国子监的风声后,心绪登时乱成了一团麻。
“公爹也太宠爱那孩子了吧,霍羲才四岁,他就要将他往国子监里送。”
这日贺馨若归宁,同贺母说这话时,她的嗓音都因气恼,而有些发颤。
贺母听完她的埋怨,神情渐变得幽然。
说来贺馨若嫁给霍长决后,也有四个月了,这期间贺母也没少派人往相府送过补药,为的就是能让贺馨若早点怀上霍家的子嗣。
可到现在,她的肚子仍没任何动静。
孩子的事自然急不来,但霍阆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又上了年纪,如果他先走,凭他对长孙的喜爱程度,真保不齐会将自己的郡侯爵位直接给霍羲。
贺馨若越想越气,见贺母没说话,又咬牙切齿道:“好说歹说,二郎也是这家的嫡子,相爷怎会偏心至此?”
“若不是那房家表妹带了个孩子进门,这爵位就该是二郎的!”
贺母还算镇静,语气幽幽地问:“那孩子的身体怎么样?”
贺母突然这么一问,贺馨若自然怔了片刻。
半晌,她方才意识到母亲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贺馨若不禁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问道:“母亲的意思莫不是……”
“不行!”
贺馨若立即将这个念头从心中打消,她并未完全泯尽天良。
再者霍羲那孩子却然是个招人喜欢的,她还不至于去害一个小孩。
贺母幽幽地睨她一眼,无奈地回道:“瞧你,都想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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