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懒懒撩起眼皮,见摊位前,一个身着布衣的小姑娘双目放光盯着摊位上那卖不出去的羊骨头。
这骨头摆在这里大半天,没人对它刚兴趣,想不到快要收摊的时候,竟然来了客人。
他热情回道:“二十文一斤。”
顿时安乐脸上的热情褪下,她冷冷地看着羊蝎子,挑剔道:“你这骨头都是没人要的东西,您还卖二十文一斤?算了算了,这精贵物件我买不起。”
她作势就要拉着许裴昭离开,摊主慌忙地说:“别急着走啊,你若觉得贵了,我卖你便宜些便是。”
听着摊主的话,安乐露出得逞的笑。只是在转过身去之时,笑容消失,她又恢复成先前冷冷的模样。
她嫌弃万分地说道:“隔壁猪五花才卖十七文一斤,你这纯骨头,上面都没有什么肉,居然卖二十文,不是坑人是什么?”
摊主苦哈哈地说:“猪肉哪儿能跟我的羊肉相提并论?一只猪养一年能有二百到三百斤,我一只羊养一年才一百多斤,猪肉卖得贱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可那也得是肉贵些才说得过去呀。”
安乐戳了戳羊蝎子,指着上面扒着的那些残肉,愤愤不平道:“您瞧瞧,这骨头上的肉基本上都被您剔得差不多,我买回去也就能嘬一嘬这个味儿,您还要我二十文,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摊主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说道:“那你说,你愿意花多少钱买我这羊骨头?”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她缩回手,神色如常说:“这样吧,把羊养这么大确实不容易,您吃些亏,我也吃点亏,十二文一斤如何?”
完全没想到她会给十二文一斤这个价,摊主立刻答应:“成,全要吗?”
要知道这骨头若是卖不出去,他只能带回家去,自己炖了吃。
如今能在收摊钱白捡几十文,何乐而不为?
看他答应得这么快,安乐暗道喊价高了,该再压一压才是。
只是买定离手,再砍价便不合适,她心痛地点点头:“给我一半吧。”
能买走一半也赚,摊子喜滋滋地把羊蝎子一分为二,并好心按照羊骨分叉处,给她剁成一小节一小节。
放到秤上秤,足足四斤还要多一点,摊主大手一挥,大气地说:“四十八文钱,多出来的那点就算了。”
边掏钱,安乐边调侃道:“您这么大气,何不把那八文零头也给我抹了?”
就见摊主脸色大变,开始装穷叫苦:“一家老小就指望我卖点羊肉养活,使不得使不得。”
把钱递给老板,安乐取回羊蝎子,放到篮中,许裴昭顺势把菜篮子提到手中。
离开羊肉摊后,趁她在挑选其他菜品,他小声问道:“你不是说这骨头没肉,为什么还要买它?买肉不是更好吗?”
安乐把挑选好的萝卜递给摊主称重量,侧头偷笑,得意洋洋地说:“这可不是普通的骨头,它是大补之物。”
上辈子,生的羊蝎子也得四五十块钱一斤,今天她十二文捡漏买了四斤多羊蝎子,四舍五入那便是不要钱!
一手交钱一手拿过白萝卜,她喜滋滋地去买下一种菜。
等从市场里出来的时候,带来的菜篮子被装得满满当当,一点缝隙都没留。
回去不能原路返回,他们还得再去趟成衣铺子,没想到在成衣铺子里,居然遇到了岑夫子。
岑夫子从成衣铺子的里屋走出来,一眼便看见了许裴昭手中的菜篮子。
带着泥土的萝卜、顶部发黑的毛笋、还有绿油油的青椒。
安乐这小妮子又要做好吃的,还不叫他!
眉毛气得倒立,岑夫子咋咋呼呼道:“好啊,可让我逮到你们俩。搬到镇上之后,做好吃的也不叫我,你们两个坏家伙。”
突然而来的训斥声,吓安乐一跳。
待她抬眼看清来人是岑夫子之后,她哭笑不得:“夫子您说哪里话,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去你家请你嘛。”
她这话就像是只温柔的手,把岑夫子心里的躁郁之气驱赶。
岑夫子捋了捋夫子,高傲地抬起下巴,淡淡地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想请我吃饭,那我这当夫子的也不能下了你们的心意。免你去我家请人的劳累之苦,待会我便随你回去就好。”
……臭老头还真会打蛇随棍上。
但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早就知晓他的倔脾气,。
她笑了笑,道:“那夫子您等等我们,我们买些绣线便走。”
向掌柜说明要买的绣线是何种模样,很快掌柜便取了出来,买完绣线,安乐和许裴昭带着岑夫子一起,一道回新家。
走进院子,岑夫子四下打量。
这院子小是小了些,但胜在清净,离书院近,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他边点头边称赞道:“这院子不错,看来陈末没坑你们。”
院子里的动静把正屋的许母吸引,她跨门而出:“有客人吗?”
刚走出来,她看到院中的岑夫子,倏地脸色变了变。
不过这只是一刹,安乐和许裴昭均没有发现。
安乐回过身,把绣线从怀里拿出来,递给许母,她挽着许母向她介绍道:“娘,这是书院的岑夫子。今次裴昭能顺利复学,多亏了夫子帮忙。”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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