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晋领着爸妈到了自己租住的酒店房间:“你们先坐会儿,我给你们烧水。”管红花叫住:“别烧了。坐下。有事问你。”尚晋只好坐下。
管红花问尚晋:“李貌家的遗传性酒瘾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真不知道?”“真不知道。”“那就是他们瞒着你。你得尽快问清楚。在这之前,我们给你们的那钱得收回来,婚事得暂停。”尚晋愣住:“怎么了?”“万一这酒瘾遗传到了李貌身上怎么办?”尚得志插话:“一点酒瘾算什么。我就有酒瘾。”管红花转头瞪着尚得志:“你能在你不懂的领域不发言吗?”尚得志嘟囔着:“酒我懂啊。”管红花厉声问道:“酒瘾你懂吗?酒瘾症你懂吗?家族遗传性酒瘾症你懂吗?”尚得志有些不解:“我不懂,你也不懂啊。”管红花理直气壮:“我是不懂,但我问度娘了。”尚得志没听清:“谁他娘?”“百度他娘。”尚晋解释:“就是网络搜索。”管红花一脸严肃:“我网上查了一下,家族遗传性酒瘾还是非常要提前注意和预防的——尚晋,你要尽快弄清楚李貌她家的这个情况。有这么几个要点:一、李貌对你是故意隐瞒还是无意隐瞒?二、李貌现在有没有酗酒的这个倾向?上次在青岛我看她还是有的。”尚晋只好点头答应:“好,我了解一下。”
管红花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行,我跟你爸该回了。”尚晋问:“你们住几天啊?”管红花站起身:“看情况。”尚晋抓起背包:“我送你们回去。”管红花摁住:“送什么送,你赶紧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奶奶住院手续办好了,从手术室转移到了病房,躺在床上打点滴,李双全、万山红陪在旁边。旁边病床上躺着一个胖老太太。胖老太太睡着了,床边坐着一个跟万山红年纪差不多大的中年女人。李才找了个护工,刚好李貌也回来了,几个人一商量,今晚上李貌留在医院值班,照看奶奶,其余人各自回家休息。
李才回到家,见客厅没人,灯却亮着。李才喊:“郭纯希,又不关灯。浪费。再不记得关灯收你电费!”没人应。李才有些疑惑,走到郭纯希房间门口,发现门没关,推门一开,里面空空如也,郭纯希的铺盖和行李都不见了。
李才有些吃惊,在屋子里四处查看,不见郭纯希的人影。愣了会儿神,忽然发现茶几上有一封折叠的信。李才拿起来打开,竟是一首歌的吉他歌谱。歌谱上有涂抹的痕迹,似乎刚写完不久。信纸顶端写着一行字:李才老师:我走了,给您添麻烦了。
李才定了定神,仔细看那首歌。歌的名字叫《箱子姑娘》:
回望天空 夕阳像打翻的橙汁
突然想起 多年前你离开的样子
黑夜深处 生长着万千故事
单数的我 跟随着双数的影子
抬起头 你的家是一盏灯火
点亮心中柔软的位置
低下头 我的家是一只箱子
盛满手掌不甘的坚持
无论我睡在哪里 都是睡在夜里
枕着梦的行李
无论我走向哪里 都是在走向你
带着我唯一的箱子……
李才拨郭纯希的手机。关机。李才呆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一脸失落。
一大早,常有丽就在客厅里轻手轻脚试穿昨天晚上那双鞋,一脸喜悦,爱不释手。毛毛从房间里惺忪着双眼打着哈欠出来,常有丽急忙把鞋脱下塞回鞋盒。毛毛早已瞧见了也不说破,一屁股坐到常有丽身边。
“气儿消了没?”常有丽又故作姿态:“那得看对谁。”“对我。”“对你没气。”毛毛嘟嘴:“你别老欺负马得路,物极必反。”常有丽又讲起了道理:“男人是婚后必反。我现在要替你拿他,婚前不拿,婚后必被拿。”毛毛不解:“拿他就是不让我们结婚啊?”常有丽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那是虚晃一枪。我真正的目的不是这个。”毛毛问:“是什么?”常有丽卖起关子:“现在你们婚礼谁说了算?”“马得路啊。当然,有时候他也跟他爸商量。”常有丽不屑地笑了笑:“我要夺权。婚礼得我说了算。”毛毛看向常有丽:“谁出钱谁说了算啊。你又不出钱。”常有丽底气十足:“我出了你。这不就是最大的本钱吗?”
毛毛无奈:“妈,你就别掺和这事了。”常有丽感慨道:“傻孩子!这是考验马得路的最后一个关口了。他心里有没有你,就看他把权放不放给我。”毛毛又皱起眉头:“这都什么逻辑啊!”常有丽道理特别多:“这是女性逻辑。你去告诉马得路,婚礼总指挥权要交给我,我就把鞋收下。既往不咎。”毛毛问:“他要不同意呢?”常有丽盯着毛毛:“他同不同意,取决于你坚不坚决。一个优秀的女人,要擅于让男人同意她想做的一切事情。我再跟你说一遍,这是最后的考验。”毛毛仍是迟疑:“这事太小了吧?”常有丽得意地说:“考验大人物用大事,考验小人物用小事。马得路是小人物,小事如果他都不让你,大事就更甭指望了。”毛毛随口一问:“那你当年为什么没考验我爸?”
常有丽叹了口气:“这就是我最大的教训。当年我要是在婚前多考验你爸几次,何至于落到他手里?当然,有了你这么一个闺女,我还是很满意的。不幸中之万幸吧。”毛毛犹豫了一下,问:“我结婚这事儿得去告诉我爸一声儿吧?”常有丽不置可否:“这事还不着急。当前最要紧的是你去替我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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