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那个想法的话今晚还会来?”梁桁往刚才怀野离开的方向瞧了眼,“你俩怎么回事?故意的是吧?”
“下午洗车碰见的,”乔稚晚想到暗处有人盯着自己就浑身不适,有点没耐心了,说,“不信的话你问夏帷?”
夏帷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火/药味儿半天散不掉,恐怕两人再吵起来,忙点头:“对对,我可以作证!”
梁桁仍醋劲儿很大:“那他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你来看他演出?”
“是我叫乔乔来的啦,”夏帷说,“你俩有话能不能进去说,都在门口杵着我今晚这个局不是白攒了?走走走,先进去,都消消气——”
说着就把他们推入人潮。
*
梁桁的乐队也常来这家LivePub演出,一进来便四处呼朋唤友,夏帷拿来的酒是好酒,乔稚晚喝了两杯,不觉便有了醉意,却还是强撑着清醒,偶尔用余光掠过周遭,观察再有没有人来拍她。
梁桁招呼他那群朋友过来跟观赏什么奇珍异兽似地频频同她打招呼、问候,他们玩摇滚乐的离经叛道惯了,好像这辈子都没见过拉大提琴的来这种地方似的。
梁桁总说她闷,其实乔稚晚上大学那阵玩儿的很开,每逢这种场合,眼睛和摄像头越多,她越能翻了天的玩儿。
只要有一丝一毫能刺激到Rachel的可能,她就越放得开。
不过近年工作压力太大,棱角一点点地磨了干净,愈发曲意逢迎,脾性寡淡如水,什么时候都要把自己端的四平八稳,不得有丝毫的差池。
今夜彻底醉了,她才恍然发觉,原来她就是个容易喝醉,并且享受这种抽离现实的迷失感的普通人罢了。
没有舞台,没有灯光。
她什么也不是。
今夜梁桁都快招架不住她,前方那演出开了场,乔稚晚和夏帷二人便一路蹦到舞台下方去了。
Rachel说她疯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
如同自毁灭亡,音浪和人潮一阵阵地汹涌到她们身上,居然盼望灯光混着干冰落下时,能把自己焚烧殆尽。
乔稚晚知道,无论是台上的人。
台下的梁桁。
还是那个在暗处她看不到的人。
或是远在千里的Rachel。
都在盯着她。
于是直到夏帷提醒她演出散场,她都毫无知觉。
耽溺于酒意,已经浑然失去意识。
只依稀察觉到,遥遥有一道比夏帷高出太多的身影,朝她走来,她还没看清他的脸,胃里就是早上那一阵熟悉的天翻地覆。
下意识地扶住他的胸膛,差点儿吐到他的身上。
他很大声地骂了句“我操”。
乔稚晚以为是梁桁或是谁,吐完了,清醒了些。
一抬眼,才发现是怀野。
他仍背着那把吉他,生怕她吐到他的身上,嘴里说着一些“你怎么又吐了”、“吐脏我的衣服我跟你没完”诸如此类带着轻嘲的话。
乔稚晚正是眩晕之间,再一眨眼,迎面坠入夜风。
不知是她带着他,还是他牵着她,就离开了身后这光影交迭的吵闹世界。
凉风渐起,乔稚晚虚脱至极,靠了会儿墙壁,都没空思考梁桁和夏帷去哪儿了,脚步虚浮着,对他颐指气使地道:“会开车吗?我送你来的,该你送我了吧?”
怀野根本没想管她,听到这句,他拿下唇上的烟,掸了掸,似笑非笑的:“会开啊,但我没驾照,你让我开不怕出事?”
“可以啊,你去开。”
她扬高了声音说,醉的不轻。
“——你没疯吧?”怀野总觉得她今晚有点不太正常,“打车不行吗?”
怀野话音一落,忽然察觉她靠近。
他一低头,便对上了那双酒后一层朦胧之后,仍十分清透淡然的眸子。
“嘘。”
她的指尖儿落在他唇上。
“……”
“去开车,”她学着夏帷那会儿揉他脑袋的样子,随意地抓了下他的头发,“后面有人在拍我,你今晚必须装出跟我有点什么来。”
怀野被她这么胡乱地揉了一通头发,扬高眉梢,一脸“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
“有人拍你?你当你大明星?”
乔稚晚眯起眼。
笑而不语。
怀野又凝视她小半秒,顿了顿,很认真地问:“你不会想泡我吧?”
第10章 Chapter.09
Chapter.09
乔稚晚的脊背抵着墙,酒意汹汹,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意识。
视线越过面前的少年,还是能凭着一丝清醒,辨识出远处那个昨天晚上从LiveHouse出来,她在停车场掠过一眼的男人。
她认得他的胡子。
不会有错。
今夜她来这家Pub,这个人也在。
她在门口就发现了。
男人不高、微胖,戴着个渔夫帽,穿着简单的半袖T恤和卡其色的休闲短裤。和昨夜拍她时的穿着一模一样。
这种LiveHouse演出时常有歌迷粉丝,或者一些音乐公司的猎头扛着相机、摄影机拍摄,屡见不鲜,那男人恐怕她发现他的存在,便与身边的几个陌生的摄影爱好者交流一二,旁顾左右。
但在应对他们这种人早就游刃有余的乔稚晚看来,这是极其不专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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