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沈岁进整个人像是被高压电触过一般,整颗心脏开始剧烈颤动——
山夕、山溪……
“一代游侠胡小刀,失去了挚爱的手足胡小花。有生之年,唯一所剩心愿,就是能再见山溪一面。”
沈岁进突然爆哭。
眼泪不听话极了。
天!这些年,她究竟都错过了什么?
单星回一封封地给她写信,她却一封没有收到。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恍然大悟,自己看了一整晚胡小刀的故事,那个胡小刀就是单星回;而自己,就是胡小刀那个,至死都在一生追寻踪迹的青梅竹马——山溪姑娘。
这个故事,他为她写了整整两年。
沈岁进大哭,爆哭。
两年!他是怎么在没有任何回应的情况下,坚持下来的?
胡小刀从中原,举家迁去外州,开始了他从一只菜鸟,逐渐完成了他一代无坚不摧大游侠的梦想。其中曲折,遭受过歧视、有过彷徨、有过无助、有过无人谅解、有过难以排解的孤独。这些在沈岁进当时读来,稀松平常,只觉得这主角必经的荆棘之路,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可知道主角居然就是单星回自己,那些经历,在沈岁进眼里,一下全部不一样了。那成了单星回,有血有肉的痛苦和欢乐,是真真切切、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人和事。
距离最早一封信的时间,已经过去快四年了。
整个故事,开始在沈岁进的脑中进行重组和诠释。
到最后,她竟绝望地发现,其实文章一开头,胡小刀的背井离乡,就隐喻了单星回的远走。而胡小花,竟指的是陪伴了单星回整个童年的花卷。
故事里的胡小花,客死在了异乡——所以花卷是在香港,为它这短暂的一生,划上了句号吗?
一打高五十公分的信纸,写的全是单星回自己的人生。
他在把他的心,彻彻底底地剖开来给她看。
而她,在漫长的时光里,一直被屏蔽了信号,听不见、看不见他任何的心声。
沈岁进的心快痛死过去了,为什么那些最艰难最彷徨的时刻,她没有及时地收到这些信……
而全文的结尾,胡小刀有生之年唯一的心愿,竟是能再见山溪一面。
她就是那个山溪姑娘啊……
傻而不自知。
窗外鸟鸣幽幽,沈岁进把自己压抑的哭声,躲藏进被子里。
那种被人一生所追求着,放在心尖上挚爱的珍重,让她潸然满面、痛哭不已。
原来被人好好爱着、珍惜着,是一种这样既叫人酸胀、又让人感动的感觉。
她好想此时此刻,就大声地告诉单星回——
其实她也是的,她一直都这么喜欢着他。
山溪姑娘不是对胡小刀没有感觉,而是山溪姑娘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胡小刀的任何音讯。
她失望地以为,胡小刀,再也不会记得她这个朋友了。
第52章
沈岁进的生物钟彻底紊乱了。早上七点睡,下午四点起,期间梅姐来敲过几次门,都没能叫醒她。
等她睡醒下楼,梅姐正在厨房里淘米。梅姐看见她的两只金鱼泡泡眼,吓了一跳,问:“昨晚玩电脑通宵了?你爸就不让你学点好,电脑瘾忒儿大。”
父女俩,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沈海森只比沈岁进早起了一个小时,下午三点起来的时候,随手切了点冰箱里的法棍放在嘴巴里嚼,就又出门去了。
这个点吃饭,显得不三不四,梅姐就说:“我给你榨一杯樱桃汁吧?这会儿大连的樱桃产得特别好,VC含量还高,适合熬夜后喝。今天晚饭我早点烧,再过一个小时,咱们就吃晚饭。”
沈岁进倒了一杯冷水壶里的凉水,靠在冰箱的柜门上,和梅姐闲聊:“梅姨,你知道我家原来在老平房那块儿的段阿姨,她快回来了吗?”
梅姐手上,上上下下沥着淘洗好的米,说:“是叫段汁桃吧?谁会不记得她呢,人挺好,心还热。最重要的是,你当时老上她家叨扰,人家多喜欢你啊,见着你就眉开眼笑的,一点儿不嫌被打扰。我也放心你跟着她家,对了,你昨天说,他们家单星回回来了?”
沈岁进被梅姐点了一下,心虚地调整了一下靠姿:“嗯,他回北京有个夏令营,段阿姨和单叔叔他们订了半个月后的机票,要晚点儿回来。”
梅姐有种一眼看穿,却看破不说破的心态。
怪道呢,小进这丫头最近几天,天天那么晚才回来。
打小,她就和单家的小子特别有话聊。
梅姐说:“噢,他们家要从香港搬回来了呀?还住老平房那块儿吗?”
沈岁进:“看校办的安排吧,按照单叔叔今时今日的学术地位,京大肯定不会那么埋汰他。再说,他们家,他舅舅一家现在住着呢。”
听着单星回的意思,他舅舅和他姥爷比较难缠,到时候愿不愿意把房子腾出来,都是一件难事。
梅姐把沥好水的米,用手侩进电饭锅的内胆,说:“是也会给他们批咱们锦澜院别墅的意思吗?今年六月,是有好几个老教授退休,把房子腾了出来,我有时候买菜路过那几幢,现在还在重新翻修呢。段汁桃她娘家哥哥也搬北京来了啊,我没往那块走动,倒是很少听到风声。”
沈岁进的脑子里,浮现出单星回一提起他舅舅,就咬牙切齿的样子,再一想,就是因为他这离谱的舅舅,他们这么多年才没有通上信,一时之间,心里颇有点儿同仇敌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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