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那院来人了,就是电视上那个。”段汁桃惊魂未定的说。
“那岁进还在咱家吃么,我这菜都快烧好了。”以为沈岁进今天要留家里吃饭,单琮容还特地多炒了个青椒肉丝。
“不用,我出来的时候正赶上食堂给他们家送菜。你说这领导的待遇就是好,咱们一天三餐吭哧吭哧的往食堂跑,领导来了,还有专人给派送。沈家给丫头找了个保姆,说是日后照料他们爷俩的一日三餐,我瞧着那保姆就是个仔细人,心也热,刚刚出来的时候,还送了我一程。”
一面说话,一面摘了单琮容身上的围裙往自己身上套,推了他出去,准备自己在厨房善后。
晚饭时间,天气一冷,天色也暗的快,等段汁桃把饭菜往桌子上摆好的时候,屋里已经点起了钨丝灯泡。
单星回屁股刚坐定,就精准无误的从青椒肉丝里夹起了最大最肥的一块肉,嚼巴了两下,咸的皱起了鼻子,五官拧成一块嚷道:“呸,忒咸!爸,你可别下厨了吧?糟蹋肉干什么呢。”
单琮容摁了摁他发顶几缕不听话的毛,不动声色的往单星回丢了几片青椒,呵道:“嘴刁,不吃肉就吃菜!”
段汁桃也说:“你这孩子净想着肉,也吃吃蔬菜啊。”
单星回搬出道理:“老师说了,我们现在正长身体,每天一斤肉一斤奶,猪肉其次,牛肉最好。”
使坏,嘴一秃噜,把半斤肉硬生生说成了一斤。
段汁桃白他一眼,“美得你,啥家庭啊,还一斤肉。”
真是由俭入奢易,才在北京过上几天好日子,就想着天天吃上肉。
段汁桃想着天转凉了,也是时候该腌渍一些咸菜过冬了,于是对单琮容说:“你明天要是不忙就帮我在院里搭一个棚,我准备上市场买两个大缸腌菜过冬。”
单琮容道:“明后天实验室有活,大后天一个企业请我去讲座,这星期单休那天吧,我得了空再帮你搭。”
突然想起来,段汁桃要搭的棚,可能是和老家那种简易窝棚一样,拿草席子和竹竿一绑一捆,费劲又不牢固。
便说:“你不忙搭,我这有认识的钢材市场老板,实验室需要材料的时候也经常往他那跑。老熟人了,到时候请他到院里量了尺寸,给咱们设计一个。铁焊的,不锈钢,刮风下雨不倒,还能不锈。搭好了,你爱放几口缸放几口缸,下雨天把衣服收里面也行,我再把自行车也归置到棚子下面,脚链也能不叫雨淋了天天生锈。”
段汁桃点头说好,心里暖融融的。
结婚这么多年,总算体会到了男人在身边,有了依靠的感觉。以往这种力气活,指望不上家中年迈的公婆,都是她一个女人牛一般当汉子使。
单星回提了一嘴放学时候在巷子口碰上了华秋吟这事儿,吓得段汁桃连连捂他的嘴。
“你这孩子,咋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你就当不知道这事,好赖话也轮不到咱们说。难怪我刚刚瞧着沈岁进她姑姑的脸色不大好,原来是被气的。”
单星回睁着两只大眼,心想:你不是最爱听这些八卦吗?还让我别说,一会吃了晚饭,八成就跑去和隔壁的吾阿姨唠。
单星回可太了解他家这位段女士了,果然段女士今天吃完饭,手脚前所未有的利索,碗筷不一会功夫就全都洗好了澡,一个个光溜溜白净净的躺在碗筐里,身子上还湿漉漉的淌着水,段女士就从家里的干货箱里,抓了两把老家带来的南瓜子,捧着酒足饭饱后溜圆的肚子,往吾翠芝那院去了。
街坊邻居的感情总是在茶余饭后的谈资里日益深厚,长街小巷里偶或有什么爆料新闻,那简直就是这条街上女人们友谊突飞猛进的最好催情剂。
这一晚,家属院的段汁桃女士与吾翠芝女士,在深入浅出,又偏僻入里的剖析了沈家的八卦后,彻底达成了三八志愿者联盟。
为了捍卫她们坚不可摧的革命友谊,她们决定在以后的日子里,但凡整个京大的家属院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第一时间通知对方,以此来显示,彼此对这段革命友谊的绝对炽热与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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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总是飞快的,等家属院里再次传来俄语系华老师的八卦,众人唏嘘不已,谁也没想到,心气颇高、气质妖娆的华老师,居然会和数学系头一号大老实人——曲一郎、曲老师,订婚了。
并且据说,他们俩的红娘,正是京大的校长,沈怀民。
两位新人订婚的那天,恰是单星回一家搬到京大第一个入伏的日子,这意味着离学校放暑假也不远了。
段汁桃在家里收拾行李,准备趁着暑气假期,领着儿子回一趟兴州老家,看望年迈的父母,顺便把老家闲置的宅子和田地租赁出去。
丈夫单琮容历来没有寒暑假这一说,无论四季怎么变幻,实验室内的陈设始终如一,他是觉察不到任何假期和节日气氛的。
因此单琮容又一次在暑假,选择了留校。
学生们考完期末考,整个校园就像满鼓鼓的口袋被腾空了一样,顿时干瘪了下来。
原本人头攒动的林荫小道,现在也逐渐变得人声鲜有。
吾翠芝习惯了日常与段汁桃在家属院里相依相伴,听说她这回回老家,一去就要一整月,吾翠芝依依不舍的在家吃大肉都不香了。
她从衣箱里拣了一条,年轻时她家老张出差伦敦带回来的淑女裙,准备送给段汁桃,当作临别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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