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姐姐,救命,他要害我……”乞丐继续扑腾着向河边的阮思磨去。
“……”
看到河水里那向阮思不停靠近依旧可怜巴巴妄想求得同情的乞丐,谢文星心头隐忍了许久的杀意再次不受控制的渗出。
他眉峰挑起,锋利似剑,抬起腿慢慢向乞丐走去,阴森冰冷的笑容从他嘴角扯出,却是怒极反笑:“臭乞丐,上次是姐姐拦着,这一次,你这舌头,我一定得剜下来才好……”
被匕首削的尖细的竹竿被少年举起,却是对准了乞丐:“讨厌的东西,我忍你很久了……”
阮思手中的血腥还未洗去,心口一提,却连鞋袜也未来得及脱,就一脚踩进微凉的河水里。
黄昏下,薄薄的金光洒在河面上,也照耀在少年的面容上。
广白对她,向来是乖巧听话的,可这两日,自宋广白改口喊她“阮姐姐”后,她像是一点点窥见少年更为真实的一面:斗胆。
对,就是斗胆!
事不过三,纵使阮思一次又一次的劝阻教导宋广白要与人为善要与小乞儿好好相处,可这小子,当着她的面也要剜了乞丐的舌头!
“宋广白,你把他舌头剜了他还能活吗?你这样无异于杀人!”
阮思鸦灰色的布裙被河水濡湿,裙摆汲着水,深色的水迹慢慢从下至上的蔓延,阮思攥着匕首挡在乞丐面前,杏眼圆睁,却是长舒一口气,克制着耐心询问道:“广白,方才你二人发生了何事?”
“菩萨姐姐,他恐吓我!还推了我!”
阮思皱眉看向身后愤愤不平的乞丐,乞丐一双黝黑的眼睛盯着她,很是委屈:“姐姐,他昨日还往我水囊里放沙子,今天又……”
阮思重新看向宋广白:“广白,是这样么?你是欺负他了吗?”
“不,菩萨姐姐,我感觉得到,他想害我……”乞丐再一次强调道。
“……”阮思话语一噎,她还是等着宋广白的解释。
少年表情冷硬,冷冰冰睨了一眼乞丐:“我没推他,他自己装死摔倒的。”
“有!你还威胁我!你说姐姐是你的,叫我离得远远的,说若我再喊‘姐姐’两个字你就杀了我!”
“……”,阮思板起脸:“广白,你是这样说的吗?”
少年避开她的目光,死盯着她身后的乞丐,沉默不语。
“姐姐,你看,他不说话了!”乞丐喊着。
阮思看向宋广白手中被用作凶器的竹竿,表情复杂,沉声道:“广白,你先把东西放下。”
—
“……”
眼前的阮思表情紧张的挡在乞丐的身前,望着他时,面容还带着一抹显而易见刺眼的失望。
谢文星张了张嘴,却又抿紧,面皮带动着发出的声音都是硬邦邦的:“阮虞,你别拦着我。”
“…”
这还时第一次,宋广白指名道姓的喊她,也是第一次,宋广白如此冷漠的忤逆她。
而他忤逆她,是要再一次行凶。
阮思隐忍惯了,平日里就算生气大多也是能忍就忍,可这一次,还忍个屁啊!
阮思气极,在这个世界,她真心对待的唯有宋广白,甚至不顾自身性命的护着他,还想着循循善诱耐心教导他。
可眼前的少年目光森然,表情冷而固执,他再未停顿,而是举着锐利的竹竿一步步靠近,扯动着哗啦的河水。
他,是执意要伤乞丐。
“姐姐,我说对了,他是真要杀人啊!”乞丐在身后胡乱动作着,水花四溅,溅落在她的身上,乞丐喋喋不休的说:“姐姐,你就是被他外表给欺骗了,他是个恶徒啊!”
此时此刻,周秉烛的话恍惚却清晰的在脑海中响起:“阮虞,我做捕快七年,我打赌像宋广白那样敢杀亲爹残忍至极的人犯,就算是你带他逃走了,他也还是本性难移,无法压抑骨子里暴戾的杀念”
“他会再次杀人,而且,会越发娴熟,并以此为乐。”
周秉烛说,她是在助纣为虐。
“啪!”
谢文星头一歪,身子僵在原地,举起的手堪堪停住。
少年白净的脸上,印着半张猩红的血印。
浓烈的鱼腥味汹涌而至,嘴角顷刻间便裂开一道口子,谢文星抬起眼睫,眼中依旧带着狠戾的杀意,可他毫不在意,嗓音仍是无甚波澜:“阮姐姐,你退开些,这乞丐,我必须得除。”
躲在阮思背后的乞丐浑身一颤,望着宋广白不管不顾偏执的表情,他这时,才真正的感觉到了危险。
眼前这个杀父的人犯,阮虞拦不住他了!
“嗖”的一声,乞丐二话不说,拔腿便往河边奔跑去。
“呦呵,不装了?”谢文星冰凉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乞丐迅速逃窜的背影,一息之间,他便如同投掷箭矢一般,手中尖细的竹竿从他的手中如利箭一般飞了出去。
“嘶……”刚奔向马车拉住缰绳的乞丐滚落在地,后背被长竹刺穿。
同时,阮思也将宋广白扑倒在河水中。
少年目光从倒地的乞丐那儿收回,禁不住缓了一口气。身上的女子气得浑身发抖,可谢文星却怀抱着她,微凉的河水包围在他的周围,谢文星抿起嘴角,脑海中闪过类似的画面。
“宋广白!你……”阮思回头去看,望着马车旁倒地不起一动不动的乞丐,心拔凉拔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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