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法的先生,也以鼓励为主,悉心指导她运笔,并不苛责。
同窗多半是平民出身,也有几个在花宴上见过的官家小姐,都是一样的好性儿。没人摆架子,也没人刁难,还有些姑娘,因见了她的簪子,一时好奇,到休息时,上前主动打招呼,大大方方问起这个。
她这些首饰,都是先生托人打的,便照实说了。只是怕人误会,她在外人面前,是称的夫君。
几个女孩没人因她嫁了人有异议,只是露出些羡慕和向往。
有一个还大大方方道:“你嫁得极好,他待你有心,很难得。这簪子也好,做得别致。”
一个开了头,另一个也靠近了问:“你这眉,是天生的吗?”
若真觉得是,她也不会来问这个。
莒绣便凑近了让她细看,她果然很惊讶地道:“我瞧着很像,但又怀疑,怎么会有天生这样巧的眉,原来真是描出来的。”
其余几人也围上来看,都啧啧称奇:“这比咱们的好些。”
莒绣不会画眉,老实道:“用烟墨和细笔一点一点描出来的,只是我也不会。”
众人便以为这是她家里有个极擅梳妆的侍女。
又有人赞她这胭脂好。
胭脂是他从外头捎回来的,说是自己做,还要费些时日,先从别人那,要来了些自制的胭脂膏子。
莒绣不好胡乱应承,却记下了,回去要问问他,再来告诉她们制作的法子。
都是花一样的年纪,谁不爱梳妆。这事一传二,二传四,等散了学,一堆人围着她要瞧个稀罕。
莒绣耐心等着她们看过了,才道:“我该回去了,明儿再来。”
女孩们笑着道别。
有个胆大些的女孩,掩嘴笑着逗趣道:“快回去吧,家里还有人盼着呢。”
其余姑娘也窃笑起来。
莒绣红着脸出来,把等在外边的韦鸿停给急坏了,牵着她就要往里去。
“是谁欺负了你?”
莒绣忙拉住他,摇头道:“不是不是,姑娘们都很友善。先生……夫君,我还见到了林先生,先前教画的……在你之前的那位。林先生待我也极好。”
韦鸿停安下心来,撑着伞替她遮阳,引她走去停靠马车的地方,顺嘴道:“她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只是命运坎坷,家里人都没了,也没个依靠。老太太不厚道,当初要借我的势,随口就打发了她出来。我托人捎了封荐书给她,让她来了这。”
他是最厚道的人!
莒绣甜甜地赞道:“你做得极好!”
韦鸿停心说:这学也上得极好,她欢欢喜喜的,还肯主动叫夫君了!
第94章
朱大人每日准时到访,不仅帮她把平安脉,还因“感恩”每日那壶酒,又费心思配了些东西给她。
莒绣对镜而坐,看着眼前的瓶瓶罐罐犯愁。
雪肤丹、润肌膏、香体露……
她夫君看了以后,面色怪异,揪着老头又细问了许多,末了,松开眉头道:“想用的,用一点也无妨。”
莒绣先试了外用的润肌膏,这个不油不腻,用它抹过的手,又软又润。莒绣将手到脸前嗅了嗅,惊喜道:“这个好,比先前那膏子,还要好,香味淡淡的,一点也不冲。”
她那回胡乱扯借口说自己手糙,他家先生就给她买润手的膏子,一回又一回。兴许外边有售的,都让他买过了。试到好的,就让她把先前的丢开不要。
这润肌膏,比她如今用的,还要好。
韦鸿停走近了,牵了她的手,摩挲了一阵,又轻轻托起,亲了一口,道:“那我让他再做一些。”
莒绣想起学里那些热切期盼的同窗,小声问:“这个能多做些,拿来售卖吗?”
如今她每日回来,不学画山水花鸟,只缠着他学描眉,又一块做了胭脂,还筹划了要做口脂。只要她高兴,韦鸿停便由着她去了。他知道,她这是替学里的姑娘们在问,略一思索便道:“我和老先生说一说,让他把方子让出来,再请几个懂药理的,多做一些。”
莒绣喜滋滋地道:“你先问问看,用料贵不贵。若是不划算,那就算了。夫君,咱们做的胭脂,她们都说是最好的。”
外头卖的胭脂,颜色太重,适合盛妆。她们做了八色,有四色极好,每一样施在脸上,都粉得恰到好处,像是天然的羞怯,又各有特色。这样的胭脂,不适合贵妇,但是对这些女学生来说,确实是最合适的。
莒绣将它们带到学里,休息时节,再拿出来给她们看,让她们试,各个都夸好。
莒绣先前问过他的意思,得到他的同意,将它们分成小份,一人分了些。
同窗们也给她捎带一些自己的东西,礼不分贵贱,你来我往,正是女孩们的情谊。
天气日渐炎热,礼和书这样的室内课,调到了下午。莒绣每日上午和梦榆姑姑、山泡子在一块,还不许他跟着。韦鸿停担忧得紧,她却总是笑眯眯地说不累。她上午练武,下午上学,只有一日三餐和晚上能陪着他,两人黏糊得紧。
只是他今夜有事要外出,很是愧疚道:“我让小九送了云堇书进来,你和她说会话,我尽早回来。”
人在王府,他不必忧心她安危,只是怕她寂寞,一时又懊恼外边的事,不该铺得这样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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